華昭沒有打亂林柔的思路，而且默默陪在她身邊，給足她思考的時間。
她是難得一見的人間清醒，如果她說深山中有古怪，那一定錯不了！
在趕山打獵上，華昭自知幫不上什麼大忙，那就做個傾聽者。
林柔纖手扶額，喃喃自語“到底是哪裡有異樣呢？”
突然，她雙手交疊，拍了一下“華大夫，你還記得多久沒下雪了嗎？”
華昭伸出手，掐指推算了起來“算著日子，最近的一場雪還是柔兒去白毛山那次！連續到現在也有小二十天了。”
華昭被問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山中異樣，跟下雪有什麼關係？”
林柔走到一處山陰積雪處，用手指著石頭上留下的融雪的印子。
類似於小河塘，被陽光曬乾後，可以看到一圈一圈乾涸的痕跡。
“華大夫，你看出了什麼？”
華昭也走過去，蹲下身子仔細端詳，他用手指比劃了比劃。
半晌才開口“咦，奇怪，怎麼瞧著最近積雪消融的更多呢？”
林柔打了一個響指“回答正確！我說怎麼進了天九山就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是出現在消融上！”
她看到華昭仍舊是懵懂的樣子，進一步解釋“如果把深山比作一個水井，井裡的水一直被風吹乾、被曬蒸發，被地表帶走，可卻一直沒有新的水源補充進來，會怎麼樣？”
“那用不了多久，水井就會變成枯井！”華昭醍醐灌頂，當即臉色大變。
“柔兒，你是說，這深山上的積雪還沒有等到開春消融，就在悄悄消失？”
林柔說出了自己的擔心“我擔心的不僅僅是深山，而是附近的區域都會出現大旱！”
“不……不會吧？老話不是常說瑞雪兆豐年嗎？”華昭覺得有些危言聳聽，單憑積雪消融就能有這樣的推測嗎？
“瑞雪兆豐年，其實說的是冬季下適時、適量的雪，但過於頻繁或者久久不下，都屬於出現異常降雪量，是要防春旱的。”
華昭聽出了林柔言語中的急切，再加上她表情嚴肅，看來這事並非空穴來風。
“柔兒，你說要防春旱，這個要怎麼防？你還能阻止這冰雪消融、水氣抽乾不成？”
在華昭眼中，這些可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了，從來沒有人能阻止自然的發生，人怎麼能與天抗衡？
林柔用手捧一起一把雪“雖然不能完全阻止，但如果提前謀劃的話，至少可以提前把水貯存起來！”
“把……把水提前貯藏起來？這個要怎麼藏？”華昭又覺得自己在聽天書。
他倒是見過把冰貯藏起來的，那個叫冰窖，多在寒苦之地。
采冰人用鑿子將厚重的冰鑿下來，再運到各個冰窖。
因其長年累月，晝夜不停，裡麵的冰塊越來越多，氣溫也就越來越低，最後形成了冰窖。
即便是在夏天，也能貯存一些冰。
可水又要怎麼貯存？
柔兒自己也說，井水尚且會被曬乾與滲透，又該把它們貯藏到哪裡呢？
他心中的疑問真是越來越多了。
林柔斬釘截鐵地說“挖水窖，做好反滲，就可以搶先一步把積雪存起來，到時候用來澆灌。
其實不管是挖水窖還是修建蓄水池，都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後人定會受益良多。
隻不過……”
林柔心裡也清楚，這不過是她的猜測，村民們未必會買賬。
畢竟開荒前的工事已經十分繁重了，要建立哨所、蓋茅房、挖矮鬆……
如今再加上挖水窖，無形中又增加了開荒的擔子。
難免會有反對的聲音。
林柔倒是希望自己猜錯了，也省得好心辦了壞事。
她聳了聳肩“算了，挖水窖的事，還是等我回去跟裡正爺爺商量下再說，咱們還是捉緊時間把手上的事辦完。”
有無人機作先鋒提前規劃最佳路線，林柔、華昭倆人輕而易舉地爬上了第六座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