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州看向瘋癲的莉斯，說：“你沒有機會讓我們等了，這一次，你會死在親兒子的手裡。”
莉斯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裂痕，她嫉恨地瞪著薄景州，眼底彌漫著滔天恨意，好似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薄景州不以為然，他決定將這個機會交給艾瑞。
“艾瑞，動手吧。”
艾瑞握著手槍，內心一直在天人交戰。
薄景州看了看表，又說：“如果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幫你。”
艾瑞搖了搖頭，他不需要幫忙。
但理智與情感的撕扯幾乎要將他劈成兩半。
他的手抖得厲害。
槍口微微下垂，但又立刻抬起來對準莉斯的胸口。
他痛恨自己的心軟和無能，痛恨那些如影隨形的道德感。
為什麼他不能一槍殺了這個惡魔？明明她如此該死......
莉斯看出了他的掙紮，繼而放輕聲音說：“艾瑞，你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吧？我養了你這麼多年，給你最好的教育，讓你成為布隆家族的繼承人......你就這樣報答我？”
“我父親......安德烈。”他的聲音破碎不堪，“你的第一任丈夫，也是第一個發現你用活體做實驗的人，你殺他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還有個兒子？”
莉斯沉默不語。
艾瑞繼續問：“你愛過我父親嗎？哪怕一點......”
莉斯冷冷地回答：“沒有，我怎麼可能對一個工具人產生愛。”
艾瑞的瞳孔收縮了一瞬，但很快恢複平靜，他早該料到這個答案，卻仍可悲地抱有一絲期待，現在，最後那點幻想也被親手掐滅了。
他緩慢地吐出每個字，“對你來說，他隻是個工具人？”
莉斯不屑又傲慢：“沒錯，在這個世界上，我可以挑選任何一個男人替我生孩子，不過是你父親的基因稍微好點，他就榮幸地成為了我挑選的對象，他應該感激我，而不是試圖改變我。”
艾瑞嗤笑一聲，笑聲裡滿是苦澀，他抬起槍口，這次穩如磐石：“那我也一樣，我也是你的工具。”
莉斯的表情突然變了，她搖頭：“不，你是我的兒子。”
艾瑞怒聲打斷她：“你就騙你自己吧，這個世界上，你最愛自己，也隻愛自己，你的眼裡隻有權利和地位。”
莉斯的瞳孔微微擴大，她張開嘴似乎想反駁，卻在對上艾瑞眼神的瞬間沉默了。
因為他的眼睛裡盛滿的不是憤怒，而是洞悉一切的悲哀。
母子情分再也看不見。
莉斯閉了閉眼，內心如同有千刀萬剮，她可以以任何一種方式死，但絕不能是死在艾瑞的手裡。
這是她的兒子，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太過心軟，仁慈，如果真的開槍殺了她，內心也會一直活在道德的譴責當中。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幾乎稱得上溫柔：“艾瑞，你放下槍吧，殺了我，你下半輩子都會生活在自責和愧疚當中，我了解你......你太善良了。”
艾瑞的指節在槍柄上泛白，眼中滿是憤恨。
他知道，莉斯所說的話，不過還是在求生。
艾瑞越是糾結，莉斯就越開心。
驀地，她看向薄景州，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笑容，那眼神分明在說：看到了嗎？我兒子還是不舍得殺我。
薄景州眯起眼睛，眼底升起一絲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