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他私下已經叫人送了點消息過去,所以那個瘋女人,這會兒應該已經“自我了斷”了。
舒珊卻緩緩搖頭,眼神悲涼:“可是布隆,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件事,在我這裡,是一輩子也跨不過去的坎,它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我的丈夫,背叛了我。”
“更讓我難過的是,自從你徹底掌管家族大權後,你的眼裡,好像就隻有權勢和算計,變得越來越冰冷,越來越無情,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布隆了,再也不是那個隻愛我的男人......”
布隆的手指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他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承認錯誤:“對不起,舒珊……我知道錯了……”
舒珊看著他這副樣子,心中百感交集,卻隻是繼續說道:“你做的錯事,又何止這一件?”
“你把我和薄子祁婚禮上的那幅油畫掛在城堡,日日讓我看見,不就是為了時時刻刻警醒我,那個男人已經死了,讓我徹底死心嗎?”
“可真正放不下的,始終是你,是你自己,被困在了自己編織的猜忌和怨恨的牢籠裡。”
布隆被她的話徹底擊垮,肩膀垮了下來:“你說的沒錯,是我,是我放不下,我不甘心,我隻要一想到你喜歡他,我就……我就受不了……我嫉妒得發狂……”
舒珊看著他終於卸下所有偽裝,露出脆弱的內裡,像是認命般歎了口氣。
她輕聲說道:“我不喜歡薄子祁。”
布隆抬起頭,似乎不信。
舒珊望著他的眼神,失望至極,仿佛在說:看吧,布隆,我說了你也不信。
這種無聲的指控,比任何激烈的言辭都讓布隆感到刺痛和絕望。
布隆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急切地,近乎哀求地追問:“那你……喜歡誰?”
這是他糾結了一輩子,折磨了彼此一輩子的問題。
他要在生命最後的時刻,聽到答案。
舒珊的沉默,讓布隆更加心急如焚,一種即將徹底失去的恐慌攫住了他。
他像個討要糖果卻得不到的孩子,帶著一絲卑微的乞求,聲音嘶啞:“舒珊,你連騙我一下,都不願意嗎?你心裡,到底有沒有過我?”
他死死地盯著她,期盼著能聽到哪怕一句虛假的安慰。
舒珊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忽然眉頭一皺,一股腥甜湧上喉頭。
暗紅色的鮮血從她唇角溢出來。
布隆驚慌的想要替她擦拭,卻有膽小的縮了回去:“舒珊,其實我還騙了你,這壺酒裡被我下了毒。”
他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不想被動地等待死亡一點點吞噬自己,於是選擇了自我了結。
可是,這個世界上,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舒珊。
他無法想象自己死後,舒珊會如何,會不會被家族裡的人欺負,會不會徹底忘了他?
極度的占有欲和偏執讓他做出了瘋狂的決定。
他喊她來喝酒,想讓她陪著自己一起走。
哪怕知道舒珊會恨他入骨,可是他已經不在乎了。
就算是恨,他也要帶她一起走。
她是他的人,生是他的人,死也得是他的鬼。
他原以為,得知真相的舒珊會震驚,會憤怒,會痛罵他喪心病狂。
然而,舒珊的反應卻出乎他所有的預料。
她隻是輕輕擦掉嘴角的血漬,抬起眼,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我知道。”
布隆猛地一怔,瞳孔驟然收縮:“你……你知道?”
她知道酒裡有毒,為什麼還要喝?
舒珊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竟然微微笑了笑:“你囚了我一輩子,難道死了,就會放過我了?”
“你舍不得死,怕你死了沒人護著我,可你真要死了,自然也會帶我一起走,不是嗎?”
她把布隆那點陰暗,偏執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連他腸子裡的彎彎繞繞,她都了如指掌。
布隆臉色難看,身子都在抖:“對不起……舒珊……”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布隆臉上,帶著一種回光返照般的清明:“我明知道那壺酒裡有毒,卻還是陪你喝了......”
她望著他,眼神裡是前所未有的坦率:“我喜歡誰,難道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