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
李雲眼前一黑,差點沒暈過去。要在這荒郊野外風餐露宿、紋絲不動地坐上三天三夜?!當人肉陣眼?!這是什麼人間疾苦!他還隻是個孩子啊!
"沒……沒彆的招了嗎?比如我現在回去再煉一顆?"李雲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老藥翁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就你現在這油儘燈枯的樣子,彆說煉丹了,點火都費勁!除非你想表演個原地自燃助助興?"
得,沒指望了。
看著村民們期盼又擔憂的眼神,尤其是翠花那泫然欲泣的模樣,李雲一咬牙,一跺腳,豁出去了!
"行!不就是三天嘛!為了村子!我頂得住!"他深吸一口氣,頗有幾分壯士斷腕的悲壯,一屁股坐進了那個本該埋丹藥的土坑裡。
按照老藥翁的指點,李雲盤膝而坐,五心向天,運轉起那神秘的九轉丹田功法。絲絲縷縷的靈力從他體內溢出,如同無形的觸手,向著其他十一個方位延伸而去,與埋在地下的避獸丹遙相呼應。
很快,一層肉眼幾乎不可見的淡綠色光暈以李雲為中心,緩緩擴散開來,將整個青山村籠罩在內。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與大地同呼吸。
村民們見狀,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村長連忙指揮幾個壯勞力,七手八腳地在李雲旁邊搭起了一個簡易的草棚,遮風擋雨。翠花更是跑回家,拿來了厚實的被褥和準備好的乾糧清水,細心地安置在李雲手邊。
"李雲哥,你……你一定要撐住啊!"少女眼圈紅紅的。
李雲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放心吧!哥強著呢!就當是閉關修煉了!你們快回去吧,有這結界在,安全得很!"
就這樣,李雲開始了他人生的第一次,也是極其憋屈的一次——人肉陣眼生涯。
第一天,風平浪靜。除了偶爾有好奇的村民過來探望,送些吃食,日子還算……無聊。李雲隻能一邊枯坐,一邊運轉功法,感受著結界內靈氣的緩慢流轉。
然而,到了傍晚,怪事發生了!
村裡張屠戶家那幾隻蔫了吧唧的蘆花雞,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滿院子撲騰,咯咯噠叫個不停,一連下了五六個蛋,個個都比平時大一圈!王寡婦家那頭養了五年、肚子一直沒動靜的老母豬,竟然也哼哼唧唧地開始蹭牆角,表現出……發情的跡象!
"邪門了!真是邪門了!"村民們議論紛紛,既驚奇又有點害怕。
老藥翁撚著胡須,觀察了半天,若有所思道:"唔……看來是這結界初步運轉,泄露出的微弱靈氣滋養了萬物。對普通生靈而言,堪比靈丹妙藥,能激發其生命潛能。倒是個……意外之喜。這些家禽牲畜,怕是要提前進入內卷時代了。"
第二天,更離譜的事情發生了!
一夜之間,村子周圍的莊稼像是吃了十全大補丸!原本齊腰高的玉米稈子,瘋長到了近一丈高,上麵掛滿了沉甸甸、金燦燦的玉米棒子,棒子大得像小臂!菜園裡的青菜、蘿卜、南瓜,更是吹氣球一樣膨脹起來,綠得發亮,水嫩欲滴,最大的南瓜簡直快有水缸那麼大了!
"我的老天爺啊!發財了!發財了!"
"神仙!李雲真是神仙下凡啊!"
村民們徹底瘋狂了!他們衝進田地裡,撫摸著那些異常茁壯的莊稼,喜悅的淚水奪眶而出!多少年了,靠山吃山,收成好壞全看老天爺臉色,何曾見過這等豐收盛景!一時間,對李雲的感激之情達到了頂點,簡直要把他當活菩薩供起來了。
李雲坐在草棚裡,聽著村民們的歡呼,感受著結界內那股蓬勃的生機,心中也是與有榮焉。雖然屁股坐得發麻,腿也快沒知覺了,但這成就感,值了!
然而,命運的齒輪,總是在不經意間,轉向意想不到的方向。
第三天清晨,當第一縷朝陽映紅天際,結界的光芒也變得越發穩定柔和之時,村口突然來了一隊人馬。
這隊人與青山村的質樸風格格格不入。為首的是一位身著錦斕綢衫、麵容儒雅的中年男子,顧盼之間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氣度。他身後跟著十餘名隨從,個個氣息沉穩,目光銳利,顯然都是修為不俗的修士。他們的坐騎,更非凡馬,而是幾頭神駿異常、蹄下生風的靈獸。
這群人的出現,讓原本沉浸在喜悅中的村民們頓時緊張起來,紛紛拿起鋤頭扁擔,警惕地望著這些不速之客。
那為首的中年男子卻毫不在意村民們的敵意,他的目光越過人群,徑直落在了村口那個簡陋草棚下,盤膝而坐、形如雕像的李雲身上。他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翻身下馬,整理了一下衣袍,緩步上前,隔著一段距離,對著李雲客氣地拱了拱手:
"這位小友,請了。在下江雲河,冒昧打擾。敢問閣下,可是此地這座奇異結界的布置者?"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李雲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著眼前這位氣度不凡的陌生人。他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閉目養神的老藥翁。老藥翁眼皮動了動,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呃……正是在下。不知閣下是……?"李雲有些吃力地開口,三天沒挪窩,嗓子都快啞了。
"在下乃南雲城丹藥商會會長,江雲河。"中年男子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數日前,我等在百裡之外,便感應到此地有一股異常精純而奇特的靈力波動,時隱時現。一路尋覓而來,不曾想,竟在這偏僻山村之中,得見如此神妙的結界!此結界不僅能驅邪避穢,更蘊含著一股蓬勃生機,能滋養萬物,實乃……鬼斧神工!平生未見!"
南雲城?丹藥商會會長?!
李雲心中劇震!他雖然久居山村,但也聽過南雲城的大名,那是方圓千裡之內最大的人類城池,繁華無比!而丹藥商會,更是掌控著周邊地域丹藥命脈的龐然大物!這等人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江雲河目光灼灼地看著李雲,以及那籠罩著村莊的無形結界:"敢問小友,此等神妙結界,可有名稱?實不相瞞,江某對此結界極感興趣!"
名稱?李雲和老藥翁對視一眼,這玩意兒就是應急搞出來的,哪有什麼正經名字。
看著江雲河期待的眼神,李雲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此乃……福緣結界!庇佑一方水土,為生靈帶來福運與機緣。"
"福緣結界?好!好名字!"江雲河撫掌讚歎,眼中精光更盛,"福澤深厚,機緣天降!名副其實!"他語氣一轉,變得極為誠懇,"小友,江某有個不情之請。我南雲城丹藥商會,願出重金,購下這福緣結界的布陣之法!價格……絕對讓小友滿意!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重金購買?!
李雲徹底懵了。他隻是想保護村子,順便在老頭子麵前證明一下自己,怎麼就……搞出個能賣錢的大寶貝了?這幸福來得也太突然了吧?!
他下意識地看向老藥翁,隻見老頭子捋著胡子,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芒,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表情。
李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和訝異,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像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江會長……此事事關重大。您看……晚輩如今不便起身。不如……等這結界徹底穩固之後,我們再詳談,如何?"
"好好好!理應如此!"江雲河大喜過望,連忙點頭,"那江某就在此叨擾幾日,靜候佳音!待結界功成之日,必備厚禮,再與小友和這位老前輩詳談!"
送走滿心歡喜、就地在村外安營紮寨的江雲河一行人,李雲依然坐在原地,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陽光灑在他身上,暖洋洋的。結界的光芒越發凝實,村子裡一片祥和,充滿了勃勃生機。
這一切,都如夢似幻。
誰能想到,一次被逼無奈的煉丹,一次意外頻出的布陣,竟然會引來如此出乎意料的效果,甚至驚動了南雲城的大人物?
煉丹之道……原來不僅僅是煉製那些瓶瓶罐罐裡的藥丸子,更能化腐朽為神奇,影響一方天地?
"老頭子……"李雲在心中默默念叨,"看來,我這靠煉丹混成仙的道,好像……有點意思了啊……"
明天,當他從這陣眼的位置上站起來時,等待他的,將是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