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陳默借口公司有事出了門。
夜幕下的天府廣場燈火通明,if樓頂的熊貓裝置發著暖光。
蓉城if前年才正式營業,作為祖國西南地區最核心的商場之一,這裡彙聚了各大奢侈品品牌。
三樓gui的紅綠條紋在玻璃幕牆上投下鋸齒狀陰影,而對麵它對麵的ah旗艦店還保留著舊時代的性冷淡白,與隔壁新入駐的&nbp;ynat&nbp;形成微妙對峙。
後者櫥窗裡的&nbp;reiane&nbp;手袋標價28萬,價簽還是手工填寫的銅版紙。
穿水波紋真絲裙的女人貼著hane中西部首店的玻璃看新款山茶花胸針,倒影裡映出對麵v旗艦店開業時範冰冰剪彩的巨幅海報。
對了,這個時候的範冰冰還沒涼,這會兒離她剛喊出“我就是豪門”還沒多久。
在往上走,樓上愛馬仕的透明螺旋樓梯在閃閃發亮,估計保潔阿姨每天要用麂皮布擦上好幾遍。
剛剛上樓時,觀光電梯裡的v廣告也還在用&nbp;“旅行的意義”&nbp;老標語。
iuiu水晶燈的吊繩是外露的金屬鏈,vaentin紅底鞋在展櫃裡落著薄灰。
半個小時後,黑色絲絨禮盒靜靜躺在副駕駛座位上。
禮盒底部壓著牛皮紙信封,拆開是泛黃的素描本。
十五歲的李誌勤在廠區廢圖紙背麵畫的服裝設計稿,鉛筆線條還帶著少年人的稚氣。
陳默輕輕撫摸那些被歲月侵蝕掉的鉛筆痕。
當年誌勤偷偷報考美院附中時,曾把設計稿塞給他保管“要是被我爸發現,就說都是你亂畫的。”
後來李誌勤撕掉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而這些圖紙則都被陳默藏在小學畢業紀念冊裡,直到前段時間幫爸媽搬家時整理房間才算重見天日。
深夜回家時,彆墅隻剩廊燈還亮著。
陳默輕手輕腳走進書房,卻見陳倩窩在沙發裡玩手機,懷裡抱著吃剩的半袋開心果。
“還不睡?”
“等你啊。”陳倩晃了晃手機,“二姨剛在群裡發誌勤哥試西裝的照片,嫂子那件秀禾服聽說是二十八個人繡了一個月呢。”
陳默瞥見照片裡李誌勤僵硬的站姿,藏青西裝明顯大了一碼,倒是新娘的龍鳳褂顯得格外精致。
他想起李誌勤的那些塗鴉作品中也有婚紗設計圖,少年人筆尖流淌的星河終歸沒能畫出屬於自己的紅毯新娘。
陳倩突然湊近嗅了嗅“哥你身上咋有檀香味,又去文殊院了?不是說最煩燒香拜佛”
陳默懶得搭理這個土鱉妹子,懂不懂什麼是中式優雅,啊?
他從公文包抽出禮盒,“初四你負責送這個。”
陳倩揭開盒蓋倒吸冷氣“嘶我都沒有!哥,我嫉妒了!誌勤哥的聘禮加五金都沒這麼貴吧。”
陳默沒說話,腦海裡閃回到前世創業失敗的日子
那段時間格外敏感的他怎麼可能會不記得誌勤表哥是為數不多幾個主動問他需不需要錢周轉的親朋好友之一。
窗外又飄起細雨,陳倩忽然指著禮盒夾層“這是什麼?呀!這不是誌勤哥當年的大作嗎?”
牛皮紙袋裡的設計稿被精心裝裱過,鉛筆痕跡用金粉重新勾勒。
陳默抽出賀卡提筆寫道“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可惜的是確實字有些醜了。
大年初四一大早,陳默帶著一家人開著他的90來到錦江賓館。
至於為什麼沒開綠頭蒼蠅,當然是提前就被李誌勤的婚禮助手張誌強開走了。
一個小時後,酒店的化妝間內,李誌勤對著鏡子調整領結,換了小一碼的西裝襯得他愈發挺拔。
他現在是機床廠技術科的副科長,去年剛帶隊完成數控機床改造項目,當時去領獎的時候胸前的黨徽被他擦得鋥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