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渾噩噩間,我的身體好像被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收攏住。
艱難睜開眼皮,視線上移,隻勉強看見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廓,男人高挺的鼻梁,淡粉薄唇,白皙下頜……
及一頭被風揚起的飄逸銀發。
男人身披青衣,抬手溫柔撫在我的後腦勺上。
輕啟薄唇,磁性嗓音似山間緩緩流淌的風,神秘且優雅:
“阿鸞,我早就說過,這世上,隻有我不會騙你。”
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夢裡有個穿青衣的古代男人一直在摸我的臉。
臨走,還吻了我的唇。
一覺醒來我隻覺得我這個夢有點荒唐,分明早就過了少女懷春的階段,怎麼還是會做春夢……
不對,臉!我記得我的臉被趙二哥送來的洗澡水都燒爛了,但為什麼現在摸著一點也不疼?
我倉皇翻身下床,提心吊膽地跑到鏡子前,鼓起勇氣抬眼看鏡子裡的那張臉——
一刹那,鏡子啪的一聲翻蓋在桌子上。
我摸著自己這張本該形同鬼魅的臉,完全不敢相信剛才看見的那一幕——
我的臉,竟然恢複了!
沒有蛻皮,詭異的青紋蕩然無存,這還是我第一次看清自己的長相。
和姐姐有六分像,隻不過姐姐是狐狸眼,我是桃花眼,我的長相偏清秀,姐姐偏嫵媚。
我的臉恢複了,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清楚這張臉瞞不住媽和姐姐,就把趙二哥逼我喝姐姐洗身水的事向媽坦白了。
媽知道以後,沒什麼反應,隻是去祠堂點了三炷香,拿香頭青煙在我臉上熏了兩遍。
我看媽沒有要怪我的意思,做完儀式後就準備回房。
但媽突然叫住我,破天荒地主動提起我當年被蛇咬毀容的事,言語之中夾雜著內疚自責:
“鏡鏡,你怪媽嗎?這些年媽不是沒有想過給你治臉,但你從小就比你姐姐長得好看。
你姐姐是要做守族仙的女人,她才該是村裡最漂亮的女人,一個枝頭,怎麼能開出兩朵漂亮的花呢。”
所以,我是被媽折掉的那朵花。
我衝媽抿唇笑笑:“沒事媽,你不用說這些,我都懂,現在外麵的世界已經很開明了,像我這樣臉上有缺陷的女孩有很多,不會被人戴著有色眼鏡看待的。”
我媽撚著手裡的念珠,閉上眼睛,嘴裡喃喃自語:
“很快,還有五天就成了!鸞鏡,隻要你姐姐順利做了守族仙,咱們整個村子的人都能長生不老!到時候欠你的,媽一定補償你!”
我不知道長生不老究竟有什麼好,人活一輩子,七八十年的時光難道還不夠嘗儘世間苦楚的嗎?
人還真是個奇怪的物種,有些人寧願早早了結自己的性命,脫離苦海。
有些人卻在拚命追求長生,哪怕墮入無儘深淵。
自從姐姐知道我臉好了後,她就更不願意搭理我了。
姐姐每晚還是照常帶男人回來同房,第三天是村裡原來的劉瘸子。
現在已經不瘸了,一張蟾蜍皮的老臉也換成了秀氣的二十來歲小夥子臉。
姐姐辦事從不避人,門窗大開著,當然也有可能是故意叫給我聽的。
似乎這樣做,就能向我證明她的魅力比我大一萬倍。
第四天,姐姐帶回來一個身上披著黑鬥篷的魁梧高大、身形陌生男人。
她和那個男人夜裡倒不是很激烈,隻是偶爾會傳出幾道哼哼唧唧的聲音。
他們不吵人了,我也就沒帶耳塞,刷著手機睡著了過去。
半夜,我被透過窗縫滲進來的冷風凍醒,想起夜,就披了件外套出了門。
路過姐姐門口的時候,我神使鬼差地往屋內一瞥——
實現看清床上那團巨物時,我一瞬腦子清醒,睡意全無!
燭火在姐姐的床頭懶散搖晃,簾帳半撩,我看見姐姐的床上蜷著一條碗口粗的大青蛇。
那青蛇用蛇尾將姐姐赤裸的身體一圈圈緊緊纏繞住,蛇頭耷拉在姐姐胸口,還在嘶嘶吐著紅杏子。
而姐姐則麵紅耳赤,醉眼迷離地躺在床上,輕抬玉頸……風騷嫵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