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錢哪來的?”旁邊的盧廣宇有些好奇。
“縣學有自己的學田,州學當然也有啊,瀘州州學本身就是瀘州最大的地主之一,坐擁良田無數.不過也不是一直讓吃白飯的,若是在州學連續五年都是下舍,就要被勸退學了。”
“原來如此。”
陸北顧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咱就說嘛,瀘州州學這麼奉行優勝劣汰的地方,怎麼可能養閒人?
見今年的新生們議論完了,江子成往後一靠,笑吟吟地說道。
“既然都清楚了,那便開始吧,以‘流觴曲水’為題,七言絕句,押八庚韻,限思九息。”
雜役將手中盛著酒觴的木盤放入溪水中,溪水順著特製的彎彎曲曲的河道開始向下漂流,然後第一次在涼亭處便停了下來。
方渭取觴一飲而儘,起身吟道:
“九曲清溪泛玉觥,文人雅集萃蓬瀛。
浮生若寄觴流處,且聽潺湲漱石聲。”
這首詩本身並不出彩,甚至有想不到合適的臨時湊詞的嫌疑,但流觴曲水也隻是暖場,考的主要是急才,所以能押韻答上來,不出太大問題即可。
雜役重新放置酒觴,木盤繼續順流而下,直直漂到梅樹下的淺灣處。
陸北顧感覺數十道目光齊刷刷射來,其中尤以瀘州本地學子的視線最為灼熱——他們都想知道陸北顧這個傳聞中的合江榜首究竟斤兩如何。
“周兄,你上,就之前準備的那首,你改改韻腳。”
然而有些不巧,就在陸北顧跟周明遠耳語的時候,木盤竟是順著溪水打了個旋兒以後,繼續往下飄去。
周明遠恨不能捶胸頓足他押中題了啊!就等著出個風頭呢!
迎新雅集每四年才會輪到瀘州州學一回,舉辦地點其實絕大多數人都是不知道的,周明遠也是不久前無意間從布置場地的雜役口中套到了話,這才想著押個題目。
嗯,他這人從小不缺錢,但是因為是商賈家庭出身,所以讀書以後,對於出名這件事反而愈發有執念。
隻可惜事與願違了。
當木盤第二次停駐時,正巧漂到蘇轍麵前。
蘇轍從容取觴,卻不急著飲下,而是望著水中倒影沉吟片刻,方緩聲道。
“曲水涵虛見太清,春風早至紫薇城。
誰知聖代遺賢意,儘在滄浪濯纓聲。”
江教授撫須頷首,就連方才敵視蘇轍的方渭也不由變了臉色。
蘇轍這首詩的立意確實比方渭的詩要好得多,一看便是方正君子所作,文辭意境都無可指摘,稱得上是好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