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
陸北顧立刻行動,就如同饑餓的旅人撲向盛宴一般。
而他的目標也很明確,那就是先看最近七年,也就是皇祐元年到今年的州試題目,感受最新的命題風向和評判標準。
他小心翼翼地攤開題卷,拿出自己帶來的筆墨紙硯,左手飛快地翻閱,同時右手在紙上奮筆疾書,記錄下那些振聾發聵的論點、精妙絕倫的破題、以及考官批語中透露出的微妙傾向。
陸北顧的眼睛在早晨幽暗的光線下幾乎要貼到紙上。
而隨著精神的高度集中,他忘記了時間流逝,也忘記了身體的疲憊,整個人完全沉浸在由頂級智慧構築的汪洋大海之中。
偶爾,他會因為某個精辟的論證或一個前所未聞的觀點而停下來,反複咀嚼,眼神中閃爍著頓悟的光芒。
很多《春秋》方麵的微言大義之爭帶給他的困擾,開始如同冰山消融般逐漸消散。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樓梯口響起。
還是那位小吏,他提著一個不大的食盒和一個裝滿清水的陶罐,輕輕放在離陸北顧不遠的一張空置條案上。
“快晚上了,用些飯食吧。”
小吏的聲音壓得很低:“晚上會有專門的兩個人給你帶燈上來。”
陸北顧這才從浩瀚的思緒中驚醒,抬起頭看到食盒和水罐,一股暖流湧上心頭。
他連忙放下筆,起身深深一揖:“多謝!感激不儘!”
小吏擺擺手,目光掃過陸北顧案上堆積的筆記和那幾乎沒動的炊餅,沒再多言,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陸北顧打開食盒,裡麵是兩塊胡麻餅,看起來並不乾硬,應該是膳堂的晚飯,還有一小碟鹹菜和一個煮蛋。
雖然簡單,但在這與世隔絕的藏書樓四層,卻顯得格外珍貴。
“應該是他自己掏錢買的.等出去了合該報答。”
他拿起雞蛋,感受著溫熱的觸感,就著鹹菜和清水,第一次認真地、帶著感恩地吃完了這頓“加餐”。
食物的暖意驅散了剛反應過來湧上來的饑餓感,也讓他因過度興奮而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
這對於維持學習狀態來講並不好,因為慣性被打破的同時飯後頭腦開始犯困了,但對於他的身體而言非常重要一直這麼興奮下去,是有危險的。
在補充了體力之後,陸北顧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承載著無價知識的題卷。
三天,三十六個時辰!
在保證身體不出問題的前提下,他必須榨乾每一分每一秒!
陸北顧像一塊貪婪的海綿,瘋狂地吸收著,筆記越記越厚,思路越來越清晰,那層困擾已久的瓶頸,在這些前人智慧的反複叩擊下,似乎終於快要被他突破了。
窗外,夜色深沉,萬籟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