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兄!”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薄嗔,目光慌亂地落在案幾上那迭《哪吒降龍》的稿紙上。
韓子瑜看著妹妹少有的失態,那如玉的側頰染上薄紅,連瑩白的耳垂都透著粉,心中那點模糊的念頭反而清晰了幾分。
他深知妹妹性情清冷自持,等閒男子難入其眼,更遑論令她如此心緒波動。
不過方才那句“舉世無雙”,雖出言有因,卻未必沒有幾分女兒家的心思暗藏其中。
韓子瑜沒有繼續追問,隻是輕輕咳嗽了一聲,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他的語氣恢複了平日的沉穩,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和笑意:“看看今年州試吧從進入州學這一個月的表現來看,陸北顧天賦極佳,未嘗沒有考中舉人的希望,若是年紀輕輕就能參加禮部省試,哪怕考不上當積累經驗了,往後就有很大可能更進一步,如此前途,即便是父親也不會反對的。”
在大宋,讀書人,尤其是有天賦、有潛力的年輕讀書人,階層流動是相當迅速的。
所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便是此理。
隻要能在這種錄取率低的令人發指的科舉製度下,一關一關地闖出來,考中進士再按部就班地升遷,那麼平均來講隻要二三十年,極大概率就能穿上緋袍,成為手握權柄的大員了。
所以哪怕是宰執,也有靠“榜下捉婿”來延續家族地位的習慣,更彆說地方豪族嫁女投資貧寒書生了隻要能兌現天賦,投資回報無比巨大。
當然,也有看走眼的情況就是了。
但是就目前的陸北顧來看,十七歲就進了州學,不僅在迎新雅集中拿下第一名,還頭一次分舍考試就差點進了上舍,潛力幾乎是肉眼可見的。
甚至可以說瀘州這些年來,都沒出過這麼猛的年輕人了。
再加上陸北顧無論是心性還是能力,都極為令人佩服,所以哪怕是韓家這種瀘川數一數二的豪族,也難免會對其動心思。
與此同時,州衙裡,劉用和李磐自然也收到了這則石破天驚的消息。
“五十文?!”李磐驚得差點打翻茶盞,“韓家他們這是這是要做什麼?”
劉用站在窗前,臉色變幻不定。
震驚、疑惑、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鬆,種種情緒交織。
“韓家.”
他緩緩吐出兩個字:“好大的手筆,倒是幫我們了。”
“那我們順水推舟?”李磐試探著問道。
劉用點點頭,吩咐道:“李判官,勞煩你親自去調集所有能調動的衙役、弓手,全部派往西城韓記米鋪附近維持秩序!告訴帶隊的都頭,務必確保韓記米鋪安全無虞!若有人膽敢趁機鬨事、衝擊糧鋪,無論是誰,一律鎖拿,嚴懲不貸!就說這是本官的命令!”
“是!”
李磐精神一振,立刻領命而去。
而在往外走的路上,李磐心中同樣疑惑不已,韓家此舉,實在是出乎預料,雖然無法從根本上解決糧荒,但至少暫時緩解了最緊迫的危機。
可韓家,這次怎麼會突然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