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麵對那些死亡,他會心痛、會惋惜、會難過,卻從未這麼怕過。
甚至,從小到大,他還是頭一回這般害怕。
顧枝剛到首都的時候,大哥出事,她擔心被送回鄉下,尋死覓活過。
那時候,他隻覺得厭惡,怎麼可能會害怕她死?
但現在,他發瘋一般害怕,他懷裡緊緊抱住的,已經是一具漸漸變涼的屍體。
他怕死了她會死。
他接連喊了她好幾聲,她依舊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他更緊地抱住她,快速帶著她去了河岸上。
“顧枝,你醒醒!”
陸驚唐指尖劇烈戰栗,他竟有些不敢去探她的鼻息。
終究,他還是顫著指尖,去試了下她的鼻息。
她臉很涼,他分毫感覺不到她的氣息。
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心臟碾滅、好像也停止了呼吸。
他不敢繼續浪費時間,連忙給她做心肺複蘇。
月光下,看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他從來沒有這般絕望過。
可他不敢停下,他若停下,她更是毫無生機。
他隻能強壓下心痛,帶著滿腔的絕望,一遍遍給她做心肺複蘇。
“顧枝,醒醒,醒醒……”
他的聲音又啞又疼,仔細聽,隱隱還有哭腔。
曾冷情冷心的高嶺之花,終於落下神壇,為她低眉。
甚至,他一遍遍在心中祈禱,願用他的性命、願用他的生生世世,換她活下去。
“咳咳……”
就在陸驚唐急得心跳快要停止的時候,終於聽到了她痛苦的咳嗽聲。
方才被扔進河裡,沁涼的水流打落在顧枝身上,她意識清醒了大半。
她一直試圖自救,想爬到河岸上。
隻是她手腳虛軟無力,無法遊到岸邊。
她隻能想著穿書前學過的自救辦法,深吸一口氣,身體後仰,竭力讓腦袋浮在水麵上。
後來,水流越來越急,快到下遊的時候,無儘倦意來襲,她漸漸失去了意識,卻也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小命。
顧枝雖然竭力讓腦袋浮在水麵上,但因為水流太急,還是喝進去了一些水。
“陸驚唐?”
想到她昏死過去前發生的事,她聲音中又染上了明顯的擔憂與著急,“我媽媽……”
她嗓子被嗆得生疼,還有些啞,可聽到她近乎難聽的聲音,陸驚唐還是覺得自己好似聽到了最美的天籟。
他再無法克製自己洶湧的情感,用儘全力抱緊了她。
“顧枝,你還活著……”
他的聲音,又啞又疼,還帶著濃烈的患得患失,“幸好你還活著……”
“顏姨沒事,隻是受了皮外傷,沈叔已經送她去醫院。”
聽到陸驚唐說顏笙沒事,顧枝那顆提著的心,總算是回落到了原處。
他把她抱得真的好緊好緊,讓她都有些喘不上來氣了。
顧枝也隱約記得,他還特彆饞,特彆小氣,那麼大一盒巧克力,他一塊都不願意分給她吃。
想到這,她依舊有些氣惱。
可劫後餘生,他的懷抱又太溫暖太溫暖,莫名的,她又有些不想推開他,還是任他將她抱在懷中。
那兩個男人給她下的迷藥真的太重了,顧枝腦袋依舊暈暈乎乎的,上下眼皮還不停打架。
她怕自己忽然昏死過去會嚇到他,連忙說了句,“我被人下了很重的迷藥,我現在好困啊,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窩在他懷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