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年代文中,沒提到過沈隨安。
隻是說,原主的父親,叫顏逢春。
差不多二十年前,顏笙無意中從懸崖下撿到他後,把他帶回了家,兩人生出感情後結為夫妻。
在顏笙大著肚子的時候,顏逢春又墜下了那處山崖,死不見屍。
既然沒有見到屍體,那就還有活著的可能。
想著沈隨安那張和她記憶中的爸爸一模一樣的臉,再看顏笙對沈隨安的態度,顧枝覺得,沈隨安,應該就是顏逢春!
顏笙沒想到顧枝竟會懷疑沈隨安是她的親生父親,微微怔了下。
她之前並不想告訴女兒她的親生父親還活著的事。
因為那晚與沈隨安重逢,她並不知道他失憶的事。
見他麵對她時毫無波瀾,她以為他不願認顧枝這個女兒,自然沒必要說出真相,給女兒添堵。
今晚她知道,沈隨安忘記了與她相伴的那一年,她覺得可悲又可笑,也沒打算告訴女兒真相。
畢竟,他已經有妻有子,他們的一年,也比不上他跟蘇滿在一起的那麼多年,且他還忘了那一年的事,哪怕她說出真相,他也不可能跟女兒相認。
但女兒真的太聰明了,竟猜到了一切,她無法繼續瞞著女兒。
“我的枝枝長大了……”
顏笙輕輕握住顧枝的手,想平靜地告知女兒一切。
隻是,一開口,她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淌了下來,“沈隨安,他的確是你的親生父親。”
“當初在鄉下,我與他在相處中生出了感情。”
“他說永不辜負、至死不渝。”
“我跟他領了結婚證,也熱熱鬨鬨辦了婚禮。”
“結婚後沒多久,我懷上了你,沒想到我懷孕六個月的時候,他摔下了懸崖。”
“我在懸崖下麵,找了他很久,沒能找到他,倒是找到了他那染血的破碎的衣角。所有人都說,他已經被野獸撕碎、吃下,再也回不來了。”
“我不信他已經死了,可我找了一天又一天,等了一天又一天,他一直沒回來。”
“我不願信,卻也明白,他真的回不來了。”
“他走之後,村裡的二流子,天天去我們家裡鬨……”
顏笙不想給顧枝心理壓力,並沒有說她為了護住她,才嫁給了顧建軍,而是直接說,“後來,我嫁給了顧建軍,沒想到跳進了火坑。”
“今晚他說,他失憶了。他記得所有人,唯獨忘記了在鄉下的那一年。”
“多有意思,他在首都,身居高位,嬌妻在側,兒女雙全,徒留我們母女在泥濘中掙紮,他算什麼丈夫!算什麼父親!”
“他從不是顏逢春。他也不是我的丈夫,他隻是蘇滿的丈夫,沈明煙、沈京墨的爸爸。”
沈明煙對外都是說,她是沈家的孩子,顧枝以及周圍的大多數人,都不知道當年的隱情,都以為沈隨安是她跟沈京墨的親生父親。
顧枝也覺得沈隨安的失憶,特彆可笑。
她也知道,當年顏笙會嫁給顧建軍,是為了護住肚子裡的孩子。
她當時看這本年代文,以為顏笙是普通的農村婦女,並未覺得惋惜。
見到顏笙後,她被顏笙的才華狠狠驚豔。
她也意識到,自己的媽媽,不該是困在籠中的鳥,她本是可以在天空中肆意翱翔的鷹。
她隻是被惡人斬斷了雙翅,就像那些被賣進大山的女大學生一般,孤立無援、求助無門,隻能被困於牢籠,在泥濘中苦苦掙紮。
她真的好心疼好心疼顏笙!
她對沈隨安,也止不住生出了不滿。
這個年代,可以做親子鑒定,但沈隨安現在過得很幸福、很美滿,定不想毀掉現在的家庭,跟她做親子鑒定。
她也不稀罕跟他相認。
她不需要爸爸,她相信她憑借自己的努力,也能和顏笙過得很好很好。
她忍不住用力抱緊顏笙,啞聲說,“媽媽,彆為了不值得的人難過。”
“我沒有爸爸,我隻要媽媽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