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跟平常沒什麼分彆。
關秋荷歎了口氣:“行,有需要我會找你的。”
也沒再說,就掛了電話。
方年也是後來才知道,為什麼這次關秋荷會說事情比想象中的要麻煩,又跟自己無關。
事情很簡單。
大概是都市生活影視作品中最常發生的事情。
當年因為計劃生育的嚴苛性,關家隻有關秋荷這一個孩子。
但……
抵不住關家算是富裕家庭。
尤其是財富都在關父手上。
所以,關秋荷回家後見到了一個比她小14歲的……弟弟。
同父異母的弟弟。
也就是說,關父在外麵有小三。
至於為什麼最近忽然冒出來了,關秋荷沒多說。
但無外乎那麼幾個可能:小三想上位,又或鄭婉怡發現了。
另外一個原因倒是很清晰,關秋荷的原話就是:“我家裡雖然九十年代就敢下海經商,但在傳宗接代這件事情上一直都很傳統。”
“這件事情之所以比較麻煩的原因,是全家上下,幾乎沒有站在我媽這邊的。”
“估計這也是導致我媽更年期提前,且做事衝動的原因。”
方年在聽關秋荷說這些話的時候,都能感覺到她寡淡語氣裡的那種失落。
她家這本經,遠比她想象中的要難念。
好在,經曆過商場打磨以後,關秋荷的腦子是很清醒的,可以勸,甚至可以插手,但自己絕對不下場。
換句話說,關秋荷屬於隔岸觀火。
她之所以會滯留的原因是,保證自己以及鄭婉怡不受到太多的影響。
其實說起來,方年算是能理解這種狗血現象。
因為後世,當他有錢後,這種事情見得不要太多。
有些還是90後的年輕人。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難以形容。
不過方年能理解,但不代表會認同。
…………
…………
周六,十月份的最後一天。
申城已經逐漸過度到了深秋時分。
方年本來打算宅在家裡粗讀完《蘇格拉底的申辯》。
但搬了折疊藤椅坐到陽台上時,有點靜不下心來。
略作沉吟,方年掏出手機,撥通了陸薇語的電話。
“中午一起吃個飯?”
方年也不拐彎抹角,陸薇語如果覺得還不是時候,那就在電話裡聊聊天。
聽著泉水叮咚動聽的聲音,怎麼都好。
沒想到陸薇語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好啊好啊。”
方年:“……”
“嘖,你說說你……”
咂吧嘴說著,“在家等著吧,我過去接你。”
陸薇語卻道:“不用了,我去五角場找你。”
“……”
午前,時隔二十多天,方年再次見到了陸薇語。
兩人都沒什麼變化。
見到陸薇語的時候,方年就笑了起來,可能是出門著急,頭發沒紮好,現在散亂亂的,很像是鳥窩。
但偏偏又因為沒洗頭,不是很好打理。
要是換做彆的女生,這個時候一定會說一句:“都怪你。”
但是陸薇語沒有,她隻是若無其事的道:“沒帶鏡子和梳子,隨它去了。”
方年道:“早知道我讓溫秘把車開過來,車上都有。”
然後又說:“沒事,我幫你弄一下。”
說著,方年拆掉了陸薇語頭發上的皮筋,用手稍微攏了攏:“好像……更壞了。”
因為沒有水洗顯得有些毛躁的頭發,經過方年上手後,直接炸了。
且,今天還有微風。
方年其實還挺喜歡陸薇語曾經那散亂而不失形狀的頭發,現在散亂是有了,形狀卻沒了。
陸薇語倒不在意,笑嘻嘻的道:“反正我看不到,走吧,去吃飯。”
從外表看起來,過去的半個多月陸薇語好像沒什麼變化。
但方年卻感覺到了她身上漸有自己曾經熟悉的味道……
蕭瑟的秋風吹起一片片樹葉。
街道上行人似有蕭索。
方年跟陸薇語並肩走著,看得出來,陸薇語有點小雀躍。
明明深秋偶爾吹過的風,繚亂了她毛躁的發梢,卻絲毫沒影響她的心情。
好像,隻要是跟方年走在一起時,她就有這種雀躍的情緒。
這跟方年能感覺到的曾經那種熟悉味道,矛盾卻又和諧的統一著。
方年心中有點感慨:“即便鬥轉星移,時空顛倒,在我特地去參與到你更年輕的生命裡時,你也還是會跟曾經那樣,成為優秀的模樣。”
“或許,是你成長裡是無數偶然的必然吧。”
方年跟著陸薇語好似沒有目標的走著。
幾條街道後,陸薇語當先走進了一家小飯店,解決肚子問題。
體驗還可。
至於到底是菜品尚可,還是陪同用餐的人秀色可餐,那就隻有方年心裡清楚。
飯後。
走在街道上,陸薇語忽然看向方年,邊走邊問。
“方年,你為什麼不問我,也不會覺得我之前的決定太任性?”
接著補充道:“既然我都說以後怎麼都要在一起,口頭上的獨立,看起來就沒意義。”
說著,陸薇語麵露困惑,目光深處卻有難以察覺的小期待。
她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所以心裡有自己的答案。
不過陸薇語也會有少女的期待,比如:心有靈犀。
又或者,期待方年能看穿她那一點點小偽裝。
看著陸薇語困惑的神情,方年笑了起來,故意一字一頓道:“小語姐姐,你心裡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迎著陸薇語挑動起來的眉頭,方年聳聳肩:“好吧,我知道你想聽我回答。”
“你說過,我們不是分開,也不是不在一起,你想要的是自主獨立,所以談不上任性;
你隻是在逼自己,很多人會認為自己能站在‘絕對中立’的角度上……”
頓了頓,方年帶點調侃的語氣說道:“事實連聖人都做不到,要不然孔夫子怎麼光回答自己學生的問題?”
最後,方年道:“如果你口頭上講說獨立自主的成熟,從現在開始共同成長,卻又直接跟我在一起,你就會開始自欺欺人,一次次放寬自己的底線,直到完全依附我。
這不會是你期待的,也不會是你認為我期待的喜歡與在一起。”
方年花了些時間想明白的這件事情。
嘴上說幾句話很容易的。
但做起來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正如方年知道陸薇語從未離開過那樣,陸薇語也知道方年不會離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