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曆十六年十二月初一。
寅時。
狗不叫雞未鳴,窗外漆黑一片!
花溪小院已亮起了燈籠幾盞。
陳小富起了床。
是被安小薇從夢中叫醒的!
這牛馬……真特麼的不好當!
今天陳小富就要入宮了,昨兒個晚上安小薇沒有回安府,她也住在了花溪小院。
同房是不可能的!
安小薇被刻在骨子裡的傳統就注定了二人未成婚之前陳小富啥也彆想!
陳小富其實根本就不敢去想!
那該死的大威天龍神功……也不知道冷道士的耳朵會不會癢,陳小富每每看見安小薇那動人模樣就要在心裡罵冷道士幾句。
主院西廂房的燈早已亮起。
安小薇早早就起了床,這花溪小院的下人隻有楊三妹和楊二郎,安小薇昨兒個帶了三個丫鬟過來。
她已去過了前院,已吩咐了楊三妹和她的那三個丫鬟做早飯。
她站在陳小富的麵前,取了那一身皂色描金繡雉的嶄新官服給陳小富穿在了身上,叮囑道:
“你這人呀,你要記住你是天下第一才子,你不是江湖草莽更不是山野悍匪!”
“朝中文武百官都是要麵子的人!”
“說話做事多三思,文雅一點不好麼?”
“許多時候呀,彆去逞那一時的快意,就像左相府的門,至於去砸第二次麼?”
“雖然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可你也莫要讓我太擔心,”
將那銀魚符掛在了陳小富的腰間,安小薇左右看了看,伸手理了理領子,又道:
“官場畢竟是不一樣的。”
“帝京與臨安也是不一樣的。”
“你瞧瞧曆朝曆代那些大官,個個都是圓滑之輩……你是見過那位兩朝元老錢士林錢首輔的,人家那官當得多穩。”
“他親自殺過一個人沒?”
“人家就算是要殺人,那也是借刀殺人!”
“哪怕麵對他的政敵,他也從來都沒有發過怒,爺爺說他連臉都沒有黑一下!”
“他的政敵被砍了腦袋的,被下了大獄的,被流放千裡的……恐怕那些人到死都不一定知道是錢士林出的手。”
“所以呀,官場上真正厲害的是暗地裡的手段,而不是你這樣的熱血與衝動!”
陳小富一臉笑意的聽著,他沒有反駁安小薇一句——
安小薇的觀點對麼?
是對的。
這是為官之道,其實數千年來也沒有真正變過。
隻是他不願意那樣去當官罷了。
“你有沒有聽我說呢?”
“聽著呢。”
“聽著就好,可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安小薇後退一步,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穿著官服的陳小富,雙眼彎成了月牙兒。
那一身皂色官服將陳小富襯托的更好看了!
“走吧,去用飯……今兒個第一次朝會可彆遲到了。”
陳小富一把將安小薇擁入了懷中。
有人嘮叨、有人擔憂,有人牽掛這才是家。
花溪小院沒有花溪彆院那麼熱鬨,來到了這裡已有四天了,陳小富第一次感受到了這裡也是家。
安小薇的臉埋在陳小富的懷裡,這一刻她的心裡依舊有些緊張,但更多的卻是歡喜。
不是歡喜於陳小富當了官。
而是歡喜於這懷中的溫暖。
此處無聲。
此處無聲勝有聲!
相擁片刻,陳小富牽著安小薇的手下了樓。
李鳳梧站在院子裡,他看著二人牽手下樓。
院子裡燈籠的光線不太明亮,陳小富並沒有看見李鳳梧那雙漂亮的眼裡有一抹……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