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眼淚和決絕嚇壞了林彥,也讓他徹底清醒了。
他對著電話那頭的林瑤,聲音疲憊而沉重:
“瑤瑤,哥真的沒錢了,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你嫂子……她不能再受刺激了。讓許樹回來吧,腳踏實地找點事做,彆再做那些不切實際的夢了。”
林瑤拿著電話,聽著哥哥從未有過的嚴厲和無奈,心沉到了穀底。
許樹打電話催著要錢的時候,她語氣第一次帶上了命令和絕望。
“沒了,一分都沒了!你趕緊把手裡賺的那點錢帶著,麻溜回來!”
許樹在花城接到電報,如同被潑了一盆冷水。
但是他感覺自己賺的也夠多了,可以揚眉吐氣了。
去找胡“老板”要錢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早已人去樓空,旅館房間隻剩下一堆廢紙。
在他後麵來的,還有花城的公安,其他的受害者報了案。
可公安說這位姓胡的是慣犯了,滑溜的很,人抓不到,就算抓到了,錢也大概率被他揮霍一空,基本是不可能追回來的了。
那三千塊徹底打了水漂,連個響都沒聽見。
許樹這才徹底慌了神,身無分文,連回程的車票錢都沒有。
萬般無奈,他在火車站附近像遊魂一樣晃蕩時,遇到了一個在附近擺攤賣衣服的老鄉。
老鄉看他可憐,在路邊攤請他吃了一碗麵,還幫他買了回G市的車票。
回到G市軍屬區那天,天陰沉沉的。
許樹穿著那件皺巴巴西裝,皮鞋上沾滿了泥點子,頭發油得都貼著頭皮了,那雙總是霧蒙蒙的桃花眼也乾巴巴的。
林瑤看到他這副模樣,心裡最後一點指望也沒了。
“錢呢?”
她問,聲音輕得像風。
許樹把臉扭到一邊,不敢看她:“沒……沒了。”
“沒了?”
林瑤重複著這兩個字,有些懵了,“那可是哥嫂他們全部的積蓄!”
“這能怪我嗎?”
許樹猛地拔高了嗓門,那股子火氣一股腦全撒在了林瑤身上。
“還不是你哥沒本事,不肯再拿錢出來!要是再給我一千,我肯定能翻本!跟著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一點忙都幫不上!”
說著,他抬手就狠狠推了林瑤一把。
林瑤沒防備,“哎喲”一聲就摔在了地上,膝蓋磕在水泥地上,疼得她齜牙咧嘴。
許樹卻看都沒看她一眼,梗著脖子衝進屋裡,往床板上一躺,扯過被子蒙住頭,連鞋都沒脫。
林瑤趴在地上,呆呆地瞅著他的背影,眼前這男人暴跳如雷的樣子。
她忽然想起一個月前,許樹拉著她的手說。
“等我賺了大錢,給你買新裙子,再買輛小汽車,讓軍屬院裡的人都羨慕你。”
可現在,新裙子沒有,小汽車沒有,連哥哥都快沒了。
眼前這個男人,跟換了個人似的。
從前他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帶著點討好的溫柔,彆說動手了,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
那時候,她不高興了就踩他的腳,擰他的耳朵,他也隻會嘿嘿笑,還把手裡的糖塞給她。
可現在,就因為這麼點事,他居然對自己動手了。
林瑤摸了摸發疼的膝蓋,看著被窩裡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連哭的勇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