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哎喲喲!”
翟老爺子看著這張畫,眼眶瞬間就有點發熱。
他粗糙的手指輕輕撫過那稚嫩的線條和濃烈的色彩,聲音都有些發哽,
“這是舟舟畫的?給爺爺的?”
舟舟用力點頭,小臉上滿是期待,還有一點緊張。
“好!畫得太好了!爺爺喜歡!”
老爺子笑得眼角得皺紋都舒展開來,像個孩子似的,把畫仔細地收好,鄭重地藏在自己枕頭底下。
“這個爺爺一定收好!等爺爺好了,掛在家裡天天看!你說好不好啊?”
他等了半天,卻沒等到舟舟的回應。
這才反應過來,舟舟說不了話,他心馬上就揪緊了
“對不起,我這...”
他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膝蓋,暗罵自己老糊塗,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舟舟的反應卻出乎意料。
小姑娘非但沒露出半點委屈或難過,反而仰著小臉,對著老爺子綻開一個安撫的笑容。
她輕輕搖了搖頭,小小的嘴巴無聲地開合了幾下,努力做出清晰的口型。
老爺子一時沒完全看懂那略顯複雜的口型,有些茫然地看向周柒柒。
周柒柒立刻溫聲翻譯:“翟老,舟舟說沒關係,讓您不用說對不起呢。”
她輕輕攬住舟舟的肩膀,對老爺子道:
“您也是無心的,快彆往心裡去。舟舟這孩子,心寬著呢。”
看著眼前這個小小年紀就遭遇不幸、卻依然如此堅韌懂事的孩子,翟老爺子心頭那股憐愛之情幾乎要溢出來。
他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舟舟柔軟的頭發,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哽咽:
“好孩子,真是個好孩子……”
他頓了頓,像是想轉移話題,也像是想找點共同語言,目光落在舟舟放在小布包上的手,說道:
“爺爺平時在家,也愛寫寫毛筆字,畫兩筆花鳥,瞎琢磨。舟舟畫畫這麼有靈氣,要不爺爺教你畫小鳥?”
舟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用力點了點頭,立刻又低頭去翻自己的小布包,顯然是想找紙筆現場“交流”。
老爺子也來了興致,忙招呼護工幫忙找紙筆。
病房裡充滿了溫馨的沙沙筆觸聲和老爺子耐心的講解。
一老一小,一個靠說,一個靠畫,氣氛重新變得輕鬆融洽。
沈淮川一直沉默地站在窗邊,目光偶爾掃過融洽交流的一老一小。
更多時候是投向門外走廊的方向,眉頭微鎖,手指無意識地撚著中山裝的袖口。
那欲言又止的模樣,被周柒柒儘收眼底。
她心裡明鏡似的。
趁著舟舟和老爺子都專注於畫紙,她輕輕走到沈淮川身邊,壓低了聲音:
“淮川,你是不是想去看看周師母?”
沈淮川身體微微一僵,轉過頭,眼神複雜地看向她,帶著一絲被看穿的窘迫和更深的愧疚。
“柒柒,我……”
他喉頭發緊,不知該如何開口。
去看,怕柒柒心裡不舒服;不去,良心上又過不去那道坎。
畢竟當初師父對他有救命之恩,之前師母對他也十分照顧。
周柒柒輕輕歎了口氣,語氣卻異常平靜:
“有什麼好反對的?事是事,人是人。紀委處理的時候,你不替她求情,公事公辦,這就夠了。她到底是你師母,情分還在。再說了,”
她頓了頓,目光坦蕩,
“剛來家屬院那會兒,要不是她第一個送來爐子和煤球,咱家連口熱水都燒不上。這份雪中送炭的情,我記得。”
結婚本就是兩個人互相遷就的過程,沈淮川能為她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
她自然也不會製止沈淮川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隻要不要求她跟著一起去就行。
這番話像一股暖流,瞬間熨平了沈淮川心頭的褶皺。
他深深地看著周柒柒,眼底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感激和動容。
他的妻子,竟是這樣通透豁達。
“謝謝。”
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這沉甸甸的兩個字。
他轉身就準備走。
“等等。”
周柒柒叫住他,
“空著手去像什麼話?剛才買東西的時候,我就多拿了兩份,你去後備箱裡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