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柔是療養院裡照顧公公婆婆的護士,聽說做事細心周到,很得二老歡心。
二老把她當成親閨女看待。
這一點,周柒柒心裡毫無芥蒂,反而覺得感激。
老兩口身邊有個知冷知熱、靠譜的人照顧,她和沈淮川在這邊也能更安心些。
可眼前這個何婉柔,那點小心思簡直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剛才一打照麵,看到沈淮川那一刻,她那臉蛋一下子就紅了,遮都遮不住,眼神躲躲閃閃又忍不住往他身上瞟。
跟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
然後,看她的時候時,那眼底深處藏都藏不住的敵意和打量...
周柒柒活了兩輩子,這點道行還能看不出來?
這哪兒是來照顧老人的?
這分明是打著照顧的幌子,奔著她男人來的!
周柒柒思索的這麼幾秒鐘,一行人都已經踏進院子了。
一進院子,何婉柔的目光就被院子裡堆著的那些大件小件吸引住了。
她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立刻誇張地掩住了嘴,聲音又甜又驚訝:
“哎呀!叔叔阿姨,你們快看!這麼多東西呀!”
她指著角落裡的洗衣機和電冰箱,
“這...這不是百貨大樓裡賣的白蘭牌洗衣機,還有雪花牌冰箱嗎?我上個月陪同事去看過,可貴了!這麼兩大件,再加上這些小零碎,像這杯子,看著也不是便宜貨...”
她掰著手指頭,煞有介事地估算著,
“這...這少說也得花了一千多塊錢吧?”
她說著,眼波流轉,笑吟吟地看向周柒柒,話卻是對著沈淮川說的:
“柒柒妹妹,這些都是你買的吧?淮川哥,你可真疼媳婦!這麼大手筆!”
接著又仿佛真心誇讚地對周柒柒說:
“柒柒妹妹,你真會買東西,真顧家!”
她這話音剛落,沈振邦和秦佩蘭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沉。
沈振邦剛才隻粗略看了個大概,並沒細想價錢,被何婉柔這麼一算,心裡頓時揪緊了。
尤其是那句“真疼媳婦”,聽起來多少有點刺耳。
他們印象裡的兒子,從來不是大手大腳的人,更不會沉迷享樂,衣服都是手洗,電冰箱更是用不上。
可是,如今怎麼會變成這樣?
難道都是因為那個女人?
林家電話裡說,淮川完全被迷了心竅,她們一開始都不相信,可是現在看來,一切,並非空穴來風啊!
兩人雖然都沒去指責周柒柒,但是明顯是有點不悅了。
沈淮川一看父母臉色不對,立刻開口解釋道:
“爸,媽,你們彆誤會,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柒柒用她自己掙的獎金買的,沒花我的錢。”
何婉柔聞言,立刻眨著無辜的眼睛,反問道:“大部分?是多大一部分?”
她語氣十分疑惑,歪頭轉向周柒柒,
“柒柒妹妹不是從農村來的嗎?聽說家裡早沒了大人,是被收養的,還是那家的童養媳呢!怎麼能有這麼多錢呀?”
說完轉向沈淮川,語氣變得苦口婆心,仿佛真心為他著想,勸說著:
“淮川哥,我知道你心疼媳婦,想幫柒柒妹妹在叔叔阿姨麵前留個好印象,可也不能為了這個就撒謊騙叔叔阿姨呀?”
她頓了頓,意有所指地輕輕補了一句:
“就像不久前,叔叔阿姨要來,你明明沒有緊急任務,卻騙叔叔阿姨說有任務,不讓她們來...是不是也是因為柒柒妹妹呀?”
她歎了口氣,語氣更加“語重心長”,仿佛真心實意為沈家父母著想,說道:
“淮川哥,我知道你疼媳婦,可你一次兩次這樣欺騙叔叔阿姨,她們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這得多傷心,多傷身體啊!你想想阿姨,她本來就...”
她句句聽起來像是勸解,是關心,可字字句句都在往火上澆油。
“我不是...”
沈淮川立馬就想解釋。
“淮川哥,有什麼話咱們進去慢慢說吧,外頭起風了,阿姨剛舒服點,吹了風,萬一又生病了,算在誰身上?”
何婉柔卻直接伸手輕輕扶住秦佩蘭的胳膊不讓他解釋,語氣關切又體貼地說著。
不等沈淮川再說什麼,沈振邦看著老伴略顯單薄的身子,也沉聲道:“行了,先進屋再說吧,是起風了。”
沈淮川看了一眼陰沉下來的天色,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隻是看向周柒柒。
周柒柒沒說話,隻是對著沈淮川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但心裡卻想著,何婉柔剛才那番“關心”,可真是句句戳在點子上啊。
公公婆婆一看就是那種特彆樸實正派的老革命。
他們畢竟都是從國家最艱難的時候過來的,那個時候時候,吃不飽飯,吃樹皮,啃皮帶,都是常事,所以他們吃穿用度都提倡節儉。
對周柒柒這種“大手大腳”的做派,兩人的第一印象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而且這何婉柔,段位可不是一般的高。
她雖然挑撥離間,但句句聽著都是關心,都是為老人著想。
站在公公婆婆的角度,肯定不會覺得她說的有什麼問題。
站在沈淮川的角度想呢,心裡多少肯定會有點不舒服,但是肯定也不會太多。
因為她雖然說的是沈淮川,但是明裡暗裡,都是為沈淮川開脫。
把“亂花錢”、“撒謊”的由頭全歸結於“疼媳婦”。
這下倒好,所有的不是,最後都精準地落到了她周柒柒頭上。
偏偏人家是用一種“為你著想”的語氣說出來的,讓周柒柒想當場發作都找不到合適的由頭,憋屈得很。
總不能直接說“你放屁!錢是我自己掙的!你少在這挑撥離間!”吧?
那在老人看來,她豈不是跟個潑婦一樣?
人家老兩口之前和何婉柔朝夕相處的。
要是她這麼一撒潑,何婉柔委委屈屈地辯解一下,再掉幾滴小珍珠。
老兩口肯定又要被帶偏,到時候對她的印象就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