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總覺得,這孩子心眼不壞,本質是好的,畢竟...畢竟她救過自己兩次命啊!
那份恩情是做不了假的!
她一直把何婉柔當半個女兒看,甚至動了認乾親的念頭。
這個念頭,直到剛才,都還在她的腦海。
她完全沒想到,何婉柔竟然會做出這種下藥勾引人的惡毒事情來!
勾引的對象,還是自己的兒子!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她能理解和接受的底線!
她不敢細想,如果今天兒子不是機警,如果兒子真的喝了那杯茶...
那後果...她簡直不敢想象!
沈家的名聲,淮川和柒柒的幸福...可能就全毀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她就後怕得手腳冰涼,心口一陣陣發緊發疼,更多的是一種被徹底背叛和欺騙的茫然無措。
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地上這個人。
相比秦佩蘭的情緒劇烈波動,沈振邦則顯得冷靜許多。
他臉色鐵青地看著地上的何婉柔,沉聲說道:
“這事,性質太惡劣了!我看,還是報公安吧!讓公安的同誌來處理!她這行為,往重了說,就是蓄意害人!”
“報公安”三個字像一道驚雷,正好劈在了剛剛蘇醒過來的何婉柔頭上。
她悠悠轉醒,腦子還昏沉著,就聽見這句,頓時嚇得魂飛魄散,也顧不上渾身濕冷,掙紮著就要爬起來,帶著哭腔喊道:
“不要!不要報公安!叔叔阿姨,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們,彆報公安!”
沈振邦冷哼一聲:
“不報公安?那你自己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老老實實,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何婉柔眼神慌亂地四處亂瞟,聲音哆哆嗦嗦:
“我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啊!我就...就喝了一杯水,然後就覺得渾身發熱,腦子暈乎乎的,難受得厲害,家裡當時又沒彆人,我...我實在沒辦法了,就隻能想著去找淮川哥幫幫我,我真的沒想乾什麼啊...”
一旁正在擰著濕大衣袖口的周淑華一聽,氣得差點笑出來,沒好氣地嗆聲道:
“幫忙?你就是那麼ZhAoREN幫忙的?往人身上又蹭又撲又哼哼?我活這麼大歲數,還沒見過這麼找人幫忙的!你那叫求幫忙嗎?你那叫耍流氓!”
何婉柔被噎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支支吾吾地繼續甩鍋:
“我...我當時真的控製不住自己!我什麼都不知道...我感覺我好像是吃錯了什麼東西,或者是喝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對!茶!可能是那茶有問題!茶裡有毒!有人想害我!我是受害者啊!”
周淑華冷哼一聲,根本不信她這套鬼話,繼續逼問:
“好,就算你中藥了神誌不清可以胡說八道,那你把淮川騙回來這事,總賴不掉吧?你倒是說說,是哪個老朋友來了?叫什麼名字?”
何婉柔頓時語塞,支支吾吾:“那個,他們走得急,我...我沒來得及問名字...”
“長什麼樣?穿什麼衣服?這總記得吧?”
周淑華不依不饒。
“我...我也記不清了...我當時心裡亂,沒看清...”
何婉柔的聲音越來越低,頭也埋了下去。
“沒看清?沒問名字?你就敢隨便把人放進來,還編謊話把淮川叫回來?”
周淑華步步緊逼,語氣嘲諷。
何婉柔徹底編不下去了,隻能低下頭,死死咬著嘴唇,無聲地流淚,一副被冤枉委屈至極的樣子。
沈振邦看著她那副漏洞百出、死活不認賬的樣子,耐心耗儘,大手一揮:
“行了!沒什麼好說的了!淮川,去打電話,叫公安!”
“不要啊——!”
何婉柔發出一聲淒厲的哭喊,猛地撲過去想抱秦佩蘭的腿,被沈淮川一步擋住。
她隻好癱坐在地上,涕淚橫流地哭訴道:
“秦阿姨!您不能這麼狠心啊!我救過您的命啊!兩次!沒有我,您可能早就...您現在怎麼能因為一點誤會,就要把我送進公安局啊!嗚嗚嗚...”
秦佩蘭看著腳邊這個哭得幾乎暈厥的人,想起她曾經在病床前忙碌的身影,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揪住了,又痛又麻,複雜難言。
她終究是狠不下那個心腸。
她拉住老伴的胳膊,輕聲說道:“老沈,算了。”
何婉柔哭聲立馬就停了,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秦佩蘭沒看她,徑直對沈振邦,也是對所有人說:
“報公安,她這輩子就毀了,救命之恩,我們沈家不能不記...”
何婉柔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有秦佩蘭幫她說話。
但是卻沒想到,秦佩蘭頓了頓,繼續說道,
“但是,婉柔,沈家你是絕對不能待了。”
她目光終於落到何婉柔身上,第一次變得有些冰冷:
“你現在就去收拾你的東西,買明天的車票,立刻回療養院去,回頭我會跟那邊領導說,給你調個輕鬆的崗位,彆再守著我們老兩口了,你...好自為之吧。”
沈振邦皺了皺眉,但看著老伴堅決的神情,還是歎了口氣,補充道:
“救命之恩,我們不會忘,除了幫你調崗,我們會給你一筆錢,足夠你安穩過日子,從此以後,兩不相欠。”
何婉柔癱在地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
雖然不用去公安局,可秦佩蘭那冰冷的目光和兩不相欠四個字,讓她明白,她苦心經營的一切,徹底完了。
不過還好,不是什麼都沒有,兩次救命之恩,還換了一個鐵飯碗,再加上一大筆錢。
算起來,也不是那麼虧。
隻是,就她一個人這麼灰溜溜地回療養院?
她幾乎能想象到旁人會用什麼眼光看她!
到時候她再怎麼找下一個目標?
不行,絕對不能這樣!
她重新抬起頭,淚眼婆娑地望向秦佩蘭,語氣卑微道:
“阿姨,我知道我沒臉再求您什麼了,我這就走,我認罰,可是,求求您,彆讓我就這麼一個人回去!我這副樣子,怎麼見療養院的領導和同事啊?嗚嗚...等過兩天,您和叔叔回療養院的時候,讓我跟著你們一起走,行不行?就幾天,我保證安安分分待在屋裡,絕不礙任何人的眼,給我留最後一點臉麵吧,阿姨...”
她哭得幾乎喘不上氣,句句都戳在秦佩蘭心窩子上。
到底是自己曾經真心疼過一陣子,又確確實實救過自己命的人,看她落到這步田地,如此卑微地乞求一點最後的體麵,秦佩蘭的心又軟了。
她下意識地側過頭,看向了臉色鐵青的兒子沈淮川。
沈淮川眉頭緊皺,顯然極其不情願,嘴唇動了動就想拒絕。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旁觀的周柒柒卻忽然開口了,
“爸,媽,就按她說的辦吧,多留幾天,到時候一起回療養院,好聚好散,我們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