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將傾,這並非秘密,天下有識之士皆能洞悉。
雷虎沉默片刻,望著茶水感慨道“《周易?係辭下》曾言君子見幾而作,不俟終日。”
“有才學之人能敏銳察覺事物細微征兆,無論是危險還是機遇,一旦發現便立即行動,不會拖延觀望。”
“大明確實早現滅亡征兆。”
敖嬰微微搖頭,感歎道“人類之中,曾湧現諸多傑出天才,但我最佩服之人,當屬兩千多年前的管仲管相國,你可知緣由?”
雷虎眉峰輕挑,俊朗麵容上多了幾分好奇。
他雖與敖嬰相識已久,卻不知敖嬰最欣賞管仲之事。
“哦,這是為何?”
雷虎放下茶盞,好奇問道。
敖嬰斟酌著說道“管仲實乃奇才,雖為凡人,未曾修行,卻能洞悉人間根本。”
“人也好,動物也好,哪怕是咱們修行者,無不是在追求美好的生活。”
“普通人追求金錢名利,動物追求安居溫飽,咱們修行者追求長生、逍遙、大道,何嘗不是為了追求美好的生活?”
“普通人、動物、修行者,在**方麵,本質並無區彆。”
“故而,管仲認為,世人逐利是天性,逐利的本質是為了追求美好的生活。”
雷虎思量著,輕撫茶幾,微微頷首。
這番話,他深以為然。
修行者追求逍遙快活、長生不老,本質上與普通人追求名利並無不同,皆是為了美好的生活。
敖嬰說著,將身旁卷軸拿到麵前展開,一道幽藍的光芒自卷軸上浮現,化作洶湧澎湃的黃河。
他指著浩瀚黃河道“天下之財,猶如這江河之水,在一段時期內總量恒定。”
“百姓的產出,受諸多因素限製,必然不可能無窮無儘。”
說話間,敖嬰屈指輕彈,浩瀚長河中湧現出諸多支流,支流儘頭是大小不一的湖泊。
“若將此河比作天下之財總數,這一條條支流,便是朝廷的皇親國戚、官僚官商。”
“他們憑借製度、朝廷、法律、暴力,將天下之財引入自家。”
敖嬰言罷,洶湧澎湃的江河水便向著支流傾瀉而去。
隨著大量河水湧入支流,主河道水位明顯下降,一些水族生物或被潮水滯留在岸上,活活渴死;或隨著水位降低,湧入更狹窄的河道。
而那些支流之處,到處修建河壩,阻攔主河道的水族生物進入。
一條條支流全然不顧主河道水量削減,竭儘全力將河水引入自家水庫。
在此過程中,麵對日益降低的水位與愈發稀缺的資源,大量水族生物自然而然地起了爭鬥。
此謂之內卷!
敖嬰指著眼前景象,歎道“《管子·治國》曾言凡治國之道,必先富民。”
“民富則易治也,民貧則難治也。奚以知其然也?”
“民富則安鄉重家,安鄉重家則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則易治也。民貧則危鄉輕家,危鄉輕家則敢陵上犯禁,陵上犯禁則難治也。”
“故治國常富,而亂國常貧。是以善為國者,必先富民,然後治之。”
雷虎斟酌道“這篇文章我也曾看過。”
“大凡治國之道,一定要先使百姓富裕,百姓富裕就容易治理,百姓貧窮就難以治理。”
“何以見得呢?百姓富裕就會安於鄉居而愛惜家園,安鄉愛家就會恭敬君上而畏懼刑罪,敬上畏罪就容易治理了。”
“百姓貧窮就會不安於鄉居,而輕視家園。不安於鄉居而輕家,就敢於對抗君上而違犯禁令,抗上犯禁就難以治理了。”
“所以,治理得好的國家往往是富的,亂國必然是窮的。”
“因此,善於治理國家的君主,一定要先使人民富裕起來,然後再加以治理。”
“正所謂民不畏死,何以死懼之,便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