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會給癡傻的人買雞腿和麵餅……相公以前家裡很有錢嗎?”
“在我們那裡,算剛脫貧。不過在這裡麼……生活水平能當大地主了。”
“又說胡話,能隨手送出雞腿和麵餅,怎麼會是剛脫貧?我記得第一次見麵那會,相公就問家裡是靠什麼掙錢,公公一定是商賈吧?”
商個屁的賈,全家清一色的牛馬,也就是沾了現代生產力的光,在淩晨生活的那個時代,短視頻裡的狗都比大周皇帝吃的好。
“都過去了,提那些作甚?哎,那嶽父大人和嶽母大人是什麼樣的人?大舅哥又是個什麼樣的人?”
青檸抱著淩晨的腰,貼在他的胸口,感受著咚咚的心跳,緩緩說道:
“爹爹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幾乎沒有什麼愛好,最大的樂趣就是秋收後在村口和長輩們聊聊天。如果有外鄉貨郎拉來寒瓜,他就會用麥子換上一顆,切給我跟哥哥吃,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父親。
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娘就去世了,隻有一些模糊的記憶。好像是長頭發,身子也是瘦的,彆的就記不得了。
不過哥哥可慘了,每次我闖了禍,爹爹都會以為是哥哥做的,就拿繩子打他。哥哥很疼我,鎮子裡的彆人欺負了我,他也會為我出頭跟他們打架。
以前爹爹還送他去讀過一年書,可惜後來家裡實在支撐不起,就放棄了。我記得那天哥哥很傷心,哭著求爹爹讓他再讀幾天,奈何……唉!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還在不在人世……”
說到傷心處,青檸不禁抹著眼淚低聲啜泣起來。淩晨輕輕歎了一口氣,撫摸著她的肩膀和臉蛋,悠悠搖晃著安慰妻子。
生來,誰落入苦海。
——
裡陽鎮最近頻發盜竊事件,如果是尋常的偷東西倒不算什麼,可賊人卻專門挑富商大宅下手,頗有一股劫富濟貧的味道。
本來這事兒歸衙役和捕快管,實在不行還有劉文越呢,怎麼也輪不到淩晨出手。
可這蟊賊幾番得手沒有被抓,似乎是飄了,偷來偷去,竟然偷到了水雲榭的頭上。
你這不是嫌命長嘛!
如今青檸心結已解,閒來無事,就拿你樂嗬樂嗬吧~
淩晨叫二嬸在白天的時候,堂而皇之的當著顧客們的麵把收取來的銀錢都放進櫃台下的抽屜裡,做給所有人看。到了夜裡就隱著身坐在水雲榭一樓大堂裡呼呼大睡,坐等貴客上門。
一連蹲了四晚,蹲的淩晨都想認真調查了,這孫子終於出現了。
他出現的時辰連淩晨都沒有想到,竟然是寅時,也就是後半夜四五點,天快要亮的時候。
果然還是黎明前最黑暗呀~
一道黑影不知道用什麼工具,從門縫裡伸進來,在那裡悉悉索索的搗鼓了一會後,門板就鬆動了。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就要倒下的門板,將它輕輕放在一邊後,又很輕鬆的拆下旁邊的門板,露出剛好夠自己通過的空隙後,摸進了大堂裡,直奔櫃台。
淩晨就這麼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他翻箱倒櫃。
將碎銀子都裝進隨身攜帶的袋子裡後,他也沒有繼續貪心拿銅錢,而是隨手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來一個酒壺,自己動手從酒缸裡撈著裝滿,揣進懷裡後就走出了門。
這世上走路沒聲的可不止韓登一個,淩晨悄無聲息的跟在他身後,跑過大街、穿過小巷,一路向著郊外走去。
天色漸漸大亮,直到這時淩晨才看清這位梁上君子的真實模樣。
腳踩草鞋,衣衫襤褸。肩膀、後背、大腿、胳膊上到處都是補丁,粗布麻衣,頭發又短又亂又臟。
這很不正常,因為報上來的被盜金額大概有三十多兩,這對現在的淩晨來說當然是小錢,可對於尋常百姓來說,卻是一筆巨款。偷了這麼多銀子的小賊,卻沒有給自己添件工裝,怎麼不讓人好奇呢?
而更讓淩晨驚訝的是,這人還是個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少年,胳膊上還有燒傷的疤痕。
追著他來到一片小樹林後,前麵突然從樹乾和石頭後麵走出來兩個粗漢,攔住了去路。
淩晨愣了一下,而那小賊明顯也沒有預料到這個情況,生生止住了腳步,一臉警惕的望向他們。
“白小子,聽說你最近過得很滋潤啊~”
兩個漢子一前一後朝著小賊走了過來,手中還一人握著一根棍子,目光灼灼的盯著小賊。
這小賊挺硬,一句話也不說,從麻繩腰帶裡抽出一把表麵有些生鏽的短刀握在手中,間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淩晨興致勃勃的雙臂交叉抱在胸前,肩膀靠在一棵樹乾上看戲:呦!還是附魔武器。
“哥哥們今天也懶得揍你,聽說你最近在鎮子上發了不少財。怎麼著,借倆花花?”
小賊沒有回答,而是直接反手握刀就朝著麵前的大漢衝了過去!
大漢冷笑一聲,舉起棍子就朝著他的腦袋砸去,小賊靈活的避開腦袋,用肩膀生生接下了這一棍子後,一刀插向大漢的大腿。可惜還是被那一棍子影響了出手的速度和角度,隻劃傷了一點皮。
這一會兒的功夫,另外那個漢子也撲過來了,揚起棍子就狠狠打在小賊的後背上,將他打的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他們用腳將那把短刀踢到一邊,對著小賊又是揮棍又是腳踢,出手凶狠,毫不留手。
躺在地上的小賊用雙手緊緊護住腦袋,弓著身子翻來覆去的躲避,幾度嘗試著想站起來,卻始終無法如願。
眼看著再這麼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淩晨動了動耳朵,取消了隱身狀態,開口對正在熱烈交流的三人說道:“哎~差不多得了,你們還真想打死人啊?”
這突兀的聲音嚇了兩個漢子一跳,連忙朝他看來。而那小賊則是躺在地上縮成一團,全程沒有出聲。
其中一個漢子握著棍子指向淩晨,怒目圓睜、語氣蠻狠的朝他走了過來:“娘的!你誰啊?!”
淩晨右手橫在胸前,左手肘在右手背,遮住自己微微低垂的臉,緩緩說道:
“隻是一個剛好路過的假麵騎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