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點了點頭,正欲轉身,卻被陳嘯喊住“回來~”
店家連忙又俯下身子,小心的聽候著。
“叫他們彆太過,給城裡的兄弟留點。”
“曉得。”
——
感受到臉上有什麼東西,胡管事伸出手撓了撓,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粗壯的樹乾和幾隻林鳥,它們的屁股正對著自己。
他摸著額頭,昏昏沉沉的翻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睡在草堆裡,身邊躺著、趴著一堆莊客。
下一刻,胡管事雙眼瞪大,瞬間清醒過來,迅速翻起身用腳踹向身邊還在昏睡的漢子們——
“起來!都給我起來!”
茶棚、寒瓜、酒缸、紅封壇子、桌椅板凳和自己的坐騎早已不翼而飛,拉車的牛也全都被人解下來牽走了,唯一沒讓他徹底絕望的是車還在,上麵的貨物也原封未動。
什麼鬼??
胡管事懷著濃濃的疑惑走到車邊仔細查看,裡麵的貨物確實都還在,隻有自己的佩刀和酒葫蘆被人順走了,錢袋子卻沒被拿走。
這……
來不及疑惑了,貨物還在就行,隻要能將主家的東西按時按數交割,那就問題不大。
於是,他挨個踢起那些跟他一樣懵逼的莊客們,眾人合力徒手推車、換著抬車轅,哼哧哼哧的向京城北門慢慢挪去。
現在沒有功夫停留在這喊人來幫忙,誰知道那些歹人是不是回去搬救兵或者找幫手去了?如果耽誤了時辰,城門關閉,又會生出許多的變故來。
一行人哼哧哼哧的喘著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車駕拉到了城門前。這一路上沒少被人指指點點,遇到的百姓客商們紛紛用驚詫的目光打量著他們,讓他們尷尬不已。
因為看起來確實有點奇葩。
拉到護城河邊後,莊客們叫苦連天的癱倒在地上,四肢酸痛,哎呦哎呦的叫個不停,有些乾脆往地上一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胡管事也是雙肩酸澀,小腿脹痛,後背似乎被什麼東西壓著一樣,肌肉繃得緊緊的。
他無奈的叫莊客們盯緊貨車,自己拄著根枯樹枝,一瘸一拐的從吊橋上走了過去,來到了立有拒馬的城門口,立刻就有一名守城士兵上前盤查。
“路引。”
胡管事垂頭喪氣的扶著樹枝,將手伸進胸口的衣服裡,來回摸了好幾遍,一身的勞苦疲憊又被心驚肉跳替代。
路引呢?
他連忙丟了樹枝,仔細在自己身上上下翻找,袖子、錢袋、內衿,能找的地方都找到了,卻沒有看到路引的影子。
他不信邪的解開腰帶,打算看看是不是縮到後腰去了,但這個舉動卻嚇了士兵一跳,他立刻雙手握住長槍皺眉問道
“你乾什麼?大庭廣眾之下解衣脫褲,成何體統!還不快停下!”
“不不不!官爺,小人是有路引的,隻是一時找不見了!您容我解開衣服查找一番。”
士兵這才暗鬆了一口氣,重新將槍立在身邊,不耐煩的說道“快點!”
“哎哎哎~”
胡管事趕緊三兩下解開腰帶,掀起後擺抖了抖,又跳了兩下,轉身在地麵上掃了一圈,毛都沒有。
這……
“官爺,您聽小人跟您解釋,小人是幽州太守呂相公的家奴,這路引本是有的,隻是在路上一時不慎被人麻翻了。您行個方便,容小人進去與主家說一聲,自會派人來跟您說明。”
“那不行!”
守城的士兵皺眉說道“京城重地,豈可疏漏?你不要命,我還要命呢!沒有路引一概不放。再說了,你說謊也不過頭腦,被人麻翻了還能好好的站在這裡?貨物也沒丟?你蒙誰呢!”
胡管事聞言一時語塞,這……我特麼哪知道那幫賊人是怎麼想的啊?!
“官爺,小人真不敢在您麵前扯謊,再說了,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京城地界撒野啊!確實遇到了難處,實……實在不行,勞您進城去楊柳巷呂府傳達一趟,主家定會來接的,也必不會少了您的茶水。”
士兵的耐心已經用儘了
“若人人都似你這般,叫我們這些衛戍軍去跑腿傳信,城門誰來守?老丈,我見你是個長者,不與你計較。速速離去,拿了路引再來,再要無理取鬨,我可真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