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齊這個人妙就妙在,沒有世家公子的儒雅和矜持,更像是魏晉風流的那種放浪形骸。
他叫淩晨不要撥水驚了水龜,去撐著篙把船微微靠近些,瞅準機會直接徒手入水,在一片水花中將那王八揪著後腿拽了上來。
這隻雙麵龜還不服氣,伸長脖子就要轉頭往後咬,嚇得呂齊連忙鬆手將它扔在了船板上,淩晨眼疾手快,一腳踩住了它的龜背。
“哈哈哈哈!今晚有的食了~”
“哈哈哈~”
青檸和世容望著兩個衣濕發亂、跟小孩子一樣胡鬨的男人,互相對視一眼,皆是捂嘴偷笑。
幾人一直玩到岸上炊煙升起,天還未暗、空中卻掛上一輪明月後,這才興儘晚歸舟。
玩的時候隻顧著爽了,離岸之後隨它漂泊,看到新奇的地方是有趣的東西就劃拉兩下,漫無目的的東橫西擺,可回去的時候就遭老罪了……
淩晨和呂齊互相換著撐篙,兩個人都撐的胳膊酸痛,最後實在不行了,青檸也挽起袖子接過竹篙,這才合力將小舟劃回岸邊。
解二早已在岸邊等著了。
“侯爺,有你的信,關中來的。”
肱二頭肌酸到抬不起來的淩晨隻好使勁甩了甩雙手,走在呂齊青檸他們身後,將信封拆了,掏出裡麵的信箋來。
看著看著,淩晨的腳步就停了下來。
經營關隴將近二十年,三秦大地的最高行政長官,十萬關中軍的軍事統帥,關中王韓玨,逝世了。
比這則消息更令人震驚的是,馮翎留後韓臨指責是世子韓登逼宮弑父,謀權篡位,在馮翎太守、藍田侯韓瓏的支持下,率五萬大軍進攻長安。
韓登立刻率眾組織反擊,本來以長安的城防,是完全不用擔心的。但城內的裴家趁夜殺害北城守軍,打開城門引韓臨大軍攻入了城內。
韓登被迫退出城,撤到華陰整頓人馬,集結各地勤王之師,準備再戰。
就在這個時候,更離譜的來了——
韓瓏不知道從哪查出了真相,原來韓玨是正常死亡的,韓臨是為了關中王的寶座才權欲熏心、兄弟鬩牆,是關中百姓的罪人。
所以他軟禁了韓臨,請韓登重新回到長安,主持大局。
關中百姓懵了,這是要鬨哪樣?你們在玩什麼新奇的把戲?
韓登在信裡告訴淩晨,他的好叔叔先是攛掇有繼承資格的笨弟弟誣陷他,串通叛徒奪下長安。目的達成後,又翻臉不認人軟禁了韓臨。現在想把他也騙去長安,再將他們兄弟一網打儘。
這樣一來,子承父業沒有子,就隻能兄終弟及了。
沒錯,韓瓏是韓玨的親弟弟,關中軍一直以來的二號人物。
天家無情,韓玨戎馬一生、虎步關右,怕是也想不到自己才剛去世,弟弟和兒子們就為了權力爭的頭破血流吧?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威望最高的韓玨已經去世了,實力僅次於他的韓臨被人利用完後給軟禁了,其他人也就有想法了。
關隴地區被韓家統治了這麼多年,也該換個姓了。
韓登告訴淩晨,最近他手底下原本忠於父親的將領們不是中毒暴斃就是突然消失,他已經感受到了濃濃的危機,怕是自己也快成彆人的提線木偶了。所以趁著還有人身自由,派心腹給淩晨送出了這封信,向淩晨求救。
皺著眉將信看完後,淩晨朝著解二招了招手。
“通知劉廷讓,集合全部護莊隊。”
解二聽後點了點頭,轉身就走了。
前麵的三人見淩晨不走了,都停下腳步等他,待淩晨跟上來後,青檸好奇的問道“是登兄弟的信嗎?”
“嗯……”淩晨臉色平靜的說道
“他爹去世了,我得去趟關中。當初給咱爹歸葬祭祖時,他親自來拜謁過,現在輪到咱家還人情了。”
聽到這個消息,青檸不禁皺起了眉梢,呂齊夫婦也露出了一臉肅容。
“那是該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