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會這幫傻鳥,淩晨轉身離開,叫劉廷讓和幾個護莊隊先回去,召集人手隨時待命,並且暗中送信給王臣鶴。他自己耳朵一動,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原地。
行宮內,所有窗戶都是關閉的狀態。還加了一層竹簾、絲幔遮擋,讓屋子裡密不透風,黯淡無光,大白天都點著油燈。
昏暗的臥室內,老文躺在龍榻上,身上蓋著明黃色的繡龍絲被,額頭貼著白布,一動不動。
淩晨躡手躡腳的走上前去,揭起白色抹額伸手在他額頭上試了試,還好,燙的要命。
燙,就說明還活著。
“嗯……把那個……嗯……對……”
快要被高燒燒糊塗的老文迷迷糊糊中身軀一震,不知道在夢裡看見了什麼,驚厥到喃喃自語。
他的情況如此嚴重,身邊卻連一個服侍的人都沒有,此刻,所有人都聚集在另一旁的偏殿中。
周行舟,臉闊須長,身形雄偉,這麼好的身板卻是個文官。此刻正穿著一身紫蟒,坐在黑漆凳子上捋著胡須一言不發。
內官總官是個麵白無須的死太監,淩晨跟這人沒什麼交集。但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小瞧了這閹人。
文初坐在正上首的椅子上,臉色陰沉,從緊握的拳頭中就可以看出他的內心有多緊張。
先前為文訓診脈的禦醫,此刻正跪在堂中,被這三個人用目光360℃全方位無死角的盯著,嚇得他趴伏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話都有點抖。
“父皇……究竟如何了?”
“回……回趙王殿下,陛下風寒雖祛,但卻由此引發了心肺侵熱,加之……加之……”
文初皺眉低喝道:“照實了說!”
禦醫伸出袖子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顫顫巍巍的說道:“加之陛下年邁,龍體難以抵擋,又不敢下猛藥……恐怕……恐怕……”
文初見狀,一把抽出桌子上架著的寶劍,將寒刃拍在禦醫的肩膀上,嚇得禦醫低聲大叫了起來:
“哎呀殿下!仔細手抖呀!微臣說、微臣如實說!陛下……陛下恐將時日無多,回天乏術啊……”
文初聞言,深深的皺起了眉頭。
內官總管和周行舟的臉上,也是露出一絲錯愕之色。
沉默了半晌後,文初翻動著手腕,將手中的寶劍貼在禦醫的臉上,頓時就嚇得他臉色蒼白,麵無血色。
“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就不要回去了,待在行宮裡,安安靜靜的尋找救治父皇的方子。否則……”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
望著禦醫連滾帶爬的逃出去後,文初和內官總管對視一眼,齊齊看向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的周行舟。
“噗通!”
突然,文初毫無征兆的跪了下來,挪動著兩個膝蓋,跪行到周行舟麵前。
周行舟連忙起身扶他,可文初就是死活不起來,抓著他的雙臂,情緒激動,臉色潮紅,脖子和額頭青筋暴起——
“舅舅!舅舅!幫幫初兒吧!”
周行舟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型,拉著他低喝道:“殿下!你這是做什麼?起來!先起來!”
文初卻不管不顧,死死盯著他,近乎哀求的哭訴道:“舅舅!我想繼位!我想當皇帝!!”
周行舟聽到這句話後,身軀一震,哪怕他已經見慣了大風大浪,可依然還是免不了嘴唇發乾。吞咽了幾下後,他重新坐了下來,目光幽幽的望著正堂對麵的臥室,抿嘴不語。
沒有明確表示反對,那就有希望!
文初連忙抓住他的手臂,趴在他的大腿旁邊揪住他的衣服,激動的拉扯道:
“我知道!舅舅現在已經是左仆射,文若如果繼位,舅舅依舊是位高權重。可他和杜宣更親近,甚至親過了您這個親娘舅!不是嗎?有他在,右仆射永遠都輪不到舅舅!永遠都低人一頭!舅舅真的甘心嗎?!”
周行舟的兩個眸子在眼眶中微微轉動,麵沉如水。
“可我不一樣!我若是繼位為帝,必定重設丞相一職,讓舅舅壓過杜宣!到時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舅舅!!表哥表弟他們,都安排到六部去!我一定孝敬您!尊敬你!
如今南征禁軍中多是江淮舊部,我們隻要以父皇的名義把淩晨和王臣鶴誘騙過來軟禁住,就像軟禁何關那樣。到時候十二萬大軍儘在我們手中!再降旨廢除文若的太子之位,揮師回京,這個天下就是我們舅甥的啊!”
周行舟沉默了許久,經過劇烈的思想掙紮之後,終於扭過頭,看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文初,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淩晨此人,城府頗深,更兼武藝高強,留著夜長夢多,不必軟禁,可就地格殺!青徐兵將,都以王臣鶴為首,此人萬萬不可損傷,否則還未還京,這裡就先打起來了!這兩件事,你若依我,我便助你!”
周行舟決定乾大事,也是半推半就。他自己有這個想法是一方麵,還有一方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