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骨折了?
女孩進去了很久都沒有出來,老者漸漸有點昏迷的跡象,身子慢慢歪向一旁,最終趴倒在了牆邊。
淩晨對岐黃之術毫無涉獵,除了女孩的生理期防護和一些粗淺的急救知識外,其他一竅不通。
但人都倒在眼前了,不上去看看也說不過去,而且他在大鄭也不怕被訛上。
要是敢訛我,那你可就有福嘍~
醫館周圍的人也有不少,門前大街上的行人同樣很多,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隻有兩個年輕的農家漢子跟淩晨一起湊上前去查看老者。
腿部浮腫,膝蓋和腳脖子直接是灰黑的,倒地不起的老人大張著嘴巴,呼吸起來很費力,被布條抱住的地方看不清楚,但淩晨也能感覺出是中毒了,很可能是被蛇蟲咬傷的。
兩個農家漢子一個抬著老人的腋下,一個抬著雙腿,淩晨抱住他的腰身,三人準備合力把老人往醫館裡抬。正在這時,那女孩終於帶著一個一身棕黑服飾的老郎中從門裡出來了。
“爺爺!”
見到老人緊閉著眼睛,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還被三個人抬著。女孩麵色一驚,急忙驚叫著跑了過來,淩晨他們隻好把老人放下,齊齊用希冀的目光看向老郎中。
老郎中蹲下身子,先是摸了一下老人的脖子,又掰開他的眼睛看了一眼,歎著氣搖了搖頭,擺著手起身就要離開。
女孩跪在地上,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忍不住哭出聲來:“郎中!郎中!問診和抓藥的錢我都湊夠了,你為什麼不給我爺爺看病啊!你快給他摸胳膊!快救他啊!”
老郎中歎著氣說道:“小姑娘,不是老夫見死不救,而是你爺爺毒侵肺腑、瞳人散杳,加之體虛氣弱,已經回天乏術了。若是早兩個時辰來,或許還有希望,如今……唉!”
聽到這話的女孩當場呆愣在原地,雙手無力的鬆開了老郎中的衣服,六神無主。淩晨皺著眉伸手試了試老人的脖子,已經沒有脈動了。
沒有抗毒血清,他也沒有辦法。就算有,也來不及。
那兩個熱心幫忙的農家漢子互相看了一眼,一起朝著淩晨點頭示意之後,就歎著氣離開了。
低聲啜泣了一會兒後,女孩抹了一把流到下巴的眼淚,將被淚水打濕的頭發從臉上勾走,默默的站起身來走到淩晨身邊,俯下身子去勾住老人的脖子,拉著他的胳膊想要把老人背起來。
淩晨忍不住開口道:“你要去哪?我雇輛車把你跟你爺爺拉回去吧……”
女孩微張著嘴巴哭出一口氣,又吸了吸鼻涕,淚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的那叫一個悲傷淒慘。
她擠著眼睛對淩晨搖了搖頭後,整個人蹲了下來,倔強的將老人的雙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搖搖晃晃、費力的站起身來,邁著沉重的腳步向著街道南側走去。
心地善良的淩晨有些不放心這女孩,而且她身上的倔強,越看越有故人之姿。
反正閒著沒事,那就再尾隨會兒吧。
女孩背著老人的遺體,搖搖晃晃、步伐艱難的走在前麵。哭聲是聽不到了,但吸鼻涕的聲音卻一直持續不絕。每走一段路,她就抓著老人的雙腿往上抖一抖,勾住他的大腿,再用手指緊緊抓住自己後背上的麻衣,繼續前進。
淩晨背著手跟在她的後麵,思緒萬千。
走著走著,等淩晨回過神來時,發現已經能看見自己剛進城時的南城門了,而麵前的女孩似乎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感覺像是要出城去。
鋼鐵般的意誌是需要鋼鐵般的身軀去承載的,她終究是個女兒家,能一路背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在一戶臨街人家的院牆邊,女孩終於支撐不住,腿腳一軟摔倒在地。
淩晨趕忙上前,將已經沒有生機的老人放平躺在地上後,扶著女孩靠在院牆根邊歇息。
女孩伸出胳膊抹了抹眼睛,雙腿屈起坐在地麵上,將腦袋埋在胳膊裡,“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淩晨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後,儘量輕聲輕語的開口問道:“你是不是住在城外?”
女孩沒有理會淩晨,顯然已經被悲傷的情緒給淹沒了。
淩晨抬起頭望了望天上已經西斜的夕陽,又扭頭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南城門後,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說道:
“你在這裡待著,我的馬今天剛好寄存在這附近的牲畜圈裡,我再弄輛車來送你和你爺爺回家吧……放心,我不要你的錢。”
說罷,淩晨便拍著衣服起身,再次叮囑了一句“彆亂跑”後,就朝著黃呃……劉老爺的牲畜圈走去。
沒走幾步路就來到了畜欄邊,掏出劉老爺之前給他的商牌信物遞給夥計後,淩晨不耐煩的催促道:“快點牽過來,再給我找一輛木架車,租的賣的都行。”
夥計接過商牌後,拿在手裡翻轉著看了看,又重新塞回了淩晨的懷裡,轉身繼續去做自己的活計,還不鹹不淡的丟來一句:
“這牌子確實不假,但既然你的馬放在我們這裡了,那就是我們東家的,跟你沒關係,哪來的回哪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