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晨將法老之蛇裝進自己的“乾坤袋”中、斬釘截鐵的告知這隻鬼怪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之後,戴員外長出了一口氣,一塊心病終於落下了。
但他接下來的行為就很迷惑,也很出乎意料。
路雲知雙手插腰,不停的挺著肚子去頂戴員外家的兩個仆人,立在柴門口伸長了胳膊指著戴員外破口大罵:
“姓戴的!你不是在牙行張貼的榜上說好事成之後給15兩銀子的嗎?!如何敢出爾反爾?!”
那兩個仆人麵相凶狠的推搡著路雲知,合力攔著他闖進門去。雙方爭執不下,吸引了一群路過的行人圍攏過來,紛紛停駐下來看熱鬨。淩晨皺著眉頭立在路雲知的身後,也不上去幫忙,就靜靜的看著柴門裡的戴員外,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戴員外將下巴高高仰起,用鼻孔看著討要工資的路雲知,眼裡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抓鬼之前,你是大爺。
抓完鬼後,你是個啥?
“你們不是口口聲聲說不為錢財、不圖回報麼?這會子怎麼又要了?出爾反爾的是你們吧?況且我怎麼知道你們已經抓乾淨了?待老夫住上月餘,確實沒有問題了再說。老夫已經給過牙行定金了,先拿去花吧~”
草!
這狗東西是真把我們當叫花子打發啊!
既然相信我們捉住了鬼,難道就不怕我們做法再給他家招個鬼嗎?他怎麼想的呀?
他怎麼敢的呀!
路雲知氣的都快要動手了,不停的用胳膊推搡著那兩個仆人,麵色激動的高聲叫嚷著:
“好啊!敢欠爺爺的工錢是吧?你等著,我遲早找人弄死你!你這兩天出門最好多帶些人,彆怪我沒提醒你!還錢!!大家都來看啊!這姓戴的欠我工錢不給啊!還有沒有王法啦?!”
“不嫌累你就大聲喊吧,就算你喊破喉嚨,老夫也要等住上個把月才能知道成效。此事就是難道官府裡去,也是老夫在理。”
“那你先前為什麼說待事情結束後必有重謝?還說除了說好的答謝之外,會補上額外的意思,意思呢?”
戴員外聽到這話仿佛也惱了一般,神色囂張的瞪大眼睛,有恃無恐的故意用言語挑釁路雲知:“我給你補個蛋!”
頓了頓後,他又壞笑著撅起嘴角補充了一句:“蛋我也不補!就是不給,你能拿老夫怎麼著?哈哈哈哈~”
路雲知被他給氣的那叫一個憤怒啊!當即就一把將一個仆人推倒在地,做勢便要上前,他今天一定要讓這個言而無信的老狗明白明白,什麼叫沙包大的拳頭如雨點般落下!
一直沉默的淩晨見狀連忙上前拉住路雲知的胳膊,把他往後拖。
這孫子明顯挖坑呢,你還往裡麵跳?
戴員外雙手背負在身後,對路雲知的大喊大叫和柴門外聚集的人群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態度,看來是長久磨練出來的厚臉皮,已經具備了豐富的無恥品德。
最終,兩個衙役接到舉報趕了過來,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讓路雲知先不要吵嚷,以免引起更大的動靜。
最近上麵說有個大人物要來幽州,甚至很可能已經到了幽州,最近這段時間要想儘一切辦法杜絕吵架、打架等不文明現象,以免對幽州的地方形象造成惡劣影響。
他們雙方爭執的這事兒官府會記錄在冊,等到那位大人物離開後,一定會給雙方調停解決,隻是現在不要鬨騰,否則就抓去碼頭扛麻袋!
聽到兩個衙役這樣說,路雲知也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和輕重緩急,可這一口氣卻怎麼也咽不下去,心中還是忿忿不平。
兩個衙役好說歹說,才推著他胖大的身軀轉身,還順手拉著大人物的胳膊,將他們二人扯離了戴府。
戴員外心滿意足的看著渺渺真人和茫茫大士被衙役拉走,先是一陣洋洋得意,而後又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跟我要銀子?
下輩子吧~
兩個仆人關上柴門後回到了戴員外的身旁,路雲知又胖又大,阻攔他還是費了不少力氣的,二人這會都有點微微喘氣。一個雙手扶著膝蓋彎腰咧嘴,另一個直接坐在草地上仰著脖子,都累的不輕。
“老爺,這二人果有本事。咱們這麼耽他,萬一他們心懷不軌,使用妖法暗中加害可怎麼好?”彎腰扶膝的仆人側著臉抬頭看向戴員外,問出了心中的擔憂。
戴員外毫不在意的說道:“哼!他們是會抓鬼不假,可又沒說會作法害人。再說今日爭執之事官府已經知曉,若是家中出事,他們必定跑不脫乾係!”
說罷,他臉色一緩,似乎有些可惜的說道:“老夫本想著用言語激怒那胖子,好叫他動手傷人,如此一來便可叫官府將他們二人捉拿下獄,屆時我無憂矣~
奈何與他同行的那個道士,慫的跟個軟蛋似的,老爺我都這般激將了,還是膽小怕事到連個屁都不敢放一個,叫他把那胖子給勸住了,實在可惜……”
兩個仆人互相對視一眼,也是露出不屑的表情。那道士捉鬼確實有點本事,但性子太老實了,剛才爭執時竟然一言不發,可能是和鬼怪打交道的久了,多少有點邪魔入體、心脈受損吧~
還是那和尚經書讀的多,抵抗力強一點。
主仆三人聊了幾句後,就都該乾嘛乾嘛去了,將這件事兒拋之腦後。拖欠長工薪水、欺負老實漁戶、收貨不給錢,拿錢不辦事,類似這樣的事情他們不知道乾過多少回了,早就已經輕車熟路。拖字訣一出,誰與爭鋒?
家裡的地不種了?草不鋤了?柴不砍了?魚不打了?
除了個彆真正走投無路的,誰特麼能耗得過戴府?
但,
這主仆三人似乎都忘記了一件事——
官府通緝的在榜重犯和大牢裡的待斬死囚,有幾個是性格開朗、明媚陽光的?
開朗的人會在人多的地方大喊大叫,不給錢弄死你。
老實的人會在人少的地方突然衝出來,錢我不要了。
——
“你剛才怎麼不幫著我討要工錢啊?你是不是帶把的?被人欺負成這樣了卻連個屁都不敢放?!”
路雲知第一次對淩晨動了火,他非常惱火,也非常不理解對方剛才的啞巴行為,太懦弱了!若是二人一起鬨將,對方也許會扛不住壓力乖乖付錢的。
況且那戴員外的嘴臉真的很氣人啊!!
淩晨無奈的說道:“我就是個外來戶,在直沽寨就認識你一個朋友,哪裡敢惹是生非呢……”
路雲知聽後皺著眉沉默了一會,隻能無奈的歎上一口氣,處境不同,想法和行為自然也會不同。
解兄弟這麼做似乎也沒毛病,換了自己去到外地,人生地不熟的,估計也不敢太過魯莽。萬一踢到當地的地頭蛇或者有權有勢的人家,那不是廢了麼?
話雖如此,可他還是不可避免的在心中對淩晨產生了一絲嫌棄和輕視,你咋就不敢跟他乾一架呢?慫什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