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兩千人去攻打城北駐有兩萬多人的契丹大營,那跟送死沒有區彆。而且人多也有個壞處,就是沒有符問卿那麼瀟灑、來去如風。
但,人多有人多的打法。
草原三部的糧草補給全部都堆在燕山山脈中的縉山縣,由專門的護糧隊每隔五天押送一次,發往契丹和靺鞨大營。
想偷襲他們的糧草重地,就得先破了居庸關。
探查完路線後,實在沒招的任德俊,乾脆就蹲著點等著劫押運車了。
前麵過去了兩次送糧的,任德俊都沒有動手,一來是為了讓這幫送糧食的騎兵放鬆警惕,以為大後方無憂;二來也是想了解他們的配置和規律,好出其不意、一擊即中。
這是第三次。
事不過三。
草原騎兵們挎著刀,勒著韁繩驅馬行走在道路兩旁,從陷落地區抓來的幽州百姓們被抓來充作苦力,推著糧車、牽著騾馬。
天寒地凍,他們身上卻沒有保暖的衣服,隻穿著單薄的麻衣、麵黃肌瘦、被凍的瑟瑟發抖。
饒是如此,依舊有不少草原騎兵甩著馬鞭抽在他們身上,咒罵著催促。
“殺——”
糧隊的先頭剛過去一點,任德俊就果斷下令全軍出擊!踩出了一條濕路的雪原兩旁,突然從密林中衝出了無數身披白色披風、馬裹白布的騎兵!
他們揮舞著馬槊長槍,舉著盾牌擋在自己身前,將長槍提前舉好。
護送糧草的草原騎兵們根本沒有想到一直平安無事的大後方居然會突然出現伏兵,不過在短暫的慌亂之後,他們還是鎮定下來,立刻張弓搭箭組織反擊。
任德俊的右肩和左大腿各中一箭,卻渾然不覺,揮舞著手中的大刀身先士卒,奮力砍殺!
“建功立業,報仇雪恨,就在今日!”
主將尚且不畏死,部下又豈能偷生?滄州鄉軍不斷有人被射下馬來,有的則是馬兒先中箭倒地、將背上的士卒重重摔在地上。
冒著箭雨衝到糧車跟前後,鄭軍舉起武器近身肉搏。綿延數裡的糧道上到處都是呐喊聲和廝殺聲,灑落在地的糧食倒入了雪地中,與血水、融化的雪水混在一起,和成了泥團。
戰馬蹄影雜亂、鐵器交相碰撞,旌旗在冷冽寒風中迎風飄揚。不斷有人落下馬來,頃刻間被鐵蹄踏為肉泥。
殺散了護送糧草的草原騎兵後,滄州鄉軍們將這些運糧車堆在一起,讓苦力們自取一些各自逃命去,而後連帶著糧車和麻袋通通一起點燃,衝天的火光和團團黑煙映照在每位將士的瞳孔之中。
“大人!不好了,北邊有煙塵卷起,似是賊兵救軍已至!”
任德俊正在屬下的幫助下折大腿上的箭支呢,聽到探馬來報後,立刻重新翻身上馬,率領著部下列陣以待,看向西北方向。
林中煙塵滾滾,似乎是有無數人馬在穿林而過。
看了一會後,他笑了。
“你們且看,那煙塵雖大,卻是前麵厚重遮蔽,而後麵漸漸稀疏。此必為負責押送的賊兵殘部不甘心就此退走,想故意嚇唬我們,將我們唬走之後搶救糧草,以免夷首降罪處罰。”
立在任德俊身邊的戰將握了握手中的長刀,試探性的問道:“那我們……”
任德俊俯下身子,揮手讓正在給自己上止血藥的軍醫閃開後,撕下披風一角將大腿上的傷口勒緊,重新舉起長刀高聲喊道:“你等可敢隨老夫一起,一探虛實?”
身邊的戰將回頭看著同袍們喊道:“有大人帶領,我們什麼都敢!”
千餘滄州鄉軍紛紛高舉著手中的兵器齊聲高呼:“敢!敢!敢!”
下一刻,任德俊一馬當先,揚刀衝出!
“殺——”
在林子裡的契丹押糧官見到這一幕,瞬間感覺天都塌了!
此處是大軍後方,幽州城又正在被圍攻,他自然而然的認為不會有人能穿過前方主力大營或者躲過散在四處的斥候探馬,來到這裡劫道燒糧。
但為了保險起見,前兩次他都是小心翼翼、認真負責的緊緊跟隨著糧隊護送,並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於是他這次就稍微鬆懈了那麼一下,但也隻是那麼一下,沒有像往常那樣貼身跟隨,而是在關內多暖了一會,才晃悠悠出發去跟隨糧隊,準備走個形式。
很多時候就是這樣,明明做足了準備,卻派不上用場,可稍微放鬆一點,就出大麻煩了。
眼下糧食被劫,如果就這麼回去,可汗絕對會把自己大卸八塊的!這位運糧官便命令士兵們在馬尾巴綁上枯枝,來回奔跑揚起塵土,造成有很多人馬的假象,逼退這幫劫糧的鄭軍。
能搶救一點是一點啊,總比空著手去見可汗強吧?!
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對麵的鄭軍將領竟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戲,率兵徑直朝著自己衝了過來!
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