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放下手機，把頭探出了被子，呼吸著新鮮空氣。
他確實沒有刪除對方。
不僅僅是他發現對方還是那個老澀批，就好這一口。
而且也是他在她麵前卸下了一些偽裝。
說話不過腦子，是真的很爽。
因為心直口快，往往都會付出一些代價。
這跟任何職業都無關。
而是身為一個人，一個社交生物，說話太直就是很容易得罪人。
哪怕麵對一個路人，說話不把門跟禮貌的來上一句“謝謝”，對方對你的態度也是天差地彆的。
但麵對宋若璃，顧清隻保證了基本的素質，說的話算是相當難聽了。
可她沒有生氣。
天底下哪還有這種好事？
顧清跟宋若璃交流了半天，隻感到了輕鬆。
哪怕隻是一分，也是前所未有的了。
按理來說，吃給彆人情緒價值這一碗飯，說話對彆人友善一些，應該已經成了顧清的一種本能反應。
但他有意在克製這一點。
因為他陪玩的那些遊戲，素質主打一個惡臭。
雖然大部分玩家都可以用偽音裝妹妹來解決，但還有極少部分人，哪管你妹不妹的，你對槍對不過，對線對不過。
那麼對不起，他就要讓你的媽媽高高地飛起來了！
對此，顧清也唯有降低素質，才能守護好自己的父母和族譜。
雖然他的媽媽並不值得他這麼做。
顧清前世跟這一世還不一樣，此世是剛出生，就被直接丟進垃圾桶裡了。
他嚴重懷疑自己此世的父母都是黃毛，不然不會這麼無情，但又懷疑不是，因為他被拋棄的地點不是中專的廁所裡。
哦，對了。
這句話沒有針對小金毛的意思。
但前世，他是有父母的，幾歲之前還算家庭和睦。
結果他爸出軌了，他媽果斷離婚，他跟著他媽。
結果沒過幾天，他媽改嫁，也跟彆的男人跑了，還沒有帶上他。
可能是新的丈夫不要，又或許覺得他是累贅。
總之，他就這樣成了孤兒。
對此，顧清沒有去過分的責備誰。
因為就衝他母親改嫁的速度，讓他不知道是他父親察覺到了端倪，所以才出軌的，還是在很久以前，他們就開始了四人行，隻是他父親被逮住了，母親借此發作離婚。
誰對誰錯，難分高低。
所以，顧清很公平。
他兩個人都罵。
如果正月剪頭不是死舅舅，而是死父母的話。
顧清估摸著都已經去出家了，頂著一個光頭，克死這兩個老登！
他們都不要他了，他還在心裡期盼著他們回來，豈不是很賤？
但該守護的還是要守護的。
因為在互聯網上，彆人攻擊的永遠都不是你血緣上的父母和家人，而是賽博電子父母，某種程度上跟你這個人的尊嚴掛鉤。
這是在維護自己的尊嚴！
所以，顧清的真實模樣跟前世的絕大多數大學生沒有什麼區彆，抽象、認真、講道德、低素質……
看似互相矛盾，實際上每一個人都是矛盾的。
但到了這個世界，他的客戶不再是網絡上的，而是現實裡的，跟他的日常生活近乎重疊，再加上此世記憶的影響，讓他近乎沒有多少時間，流露真實的自己。
但此刻，他從跟宋若璃的聊天裡，找回了一些自己。
所以，就這麼留著吧。
兩人各取所需，這就是最好的交易。
顧清閉上了眼睛，緩緩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臥室之外，林雨薇看著監控攝像頭裡的畫麵，顧清一臉恬靜，睡得安然，她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微妙。
她怎麼感覺……
她的男朋友談戀愛了呢？
顧清當然不是她的男朋友，但他談戀愛的感覺卻絲毫不減。
瞧瞧這悶在被子裡玩手機的行為，瞧瞧探頭出來以後，嘴角這笑意的弧度。
這像是看見了什麼搞笑視頻嗎？
分明像熱戀期！
但林雨薇隻是黛眉微微一蹙，就翹起了那條要命的長腿，背靠著燦爛的星空，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皇，散發出淡然卻真切的自信與高傲。
她才不會像熱戀中的小女生一樣，去檢查顧清的手機。
一來，她沒有合適的身份，也侵犯了對方的**權。
這不僅是寫在法律裡的，還是在寫在協議裡的。
二來，也顯得她有些莫名其妙了。
這像什麼話？
就衝顧清眼睛裡的笑意，是因為她流露出來的。
這就夠了。
林雨薇纖細、修長的玉指交叉在一起，支撐著她挺翹的下頜，心中既無困意，也無焦躁，安靜地看著畫麵裡的顧清。
謝謝你的花。
所以不管你因為什麼這麼高興，都祝你……
晚安，好夢。
……
顧清確實做了一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