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六夫人一手拎著一個裝滿絹花的籃子,裡頭的各色絹花堪稱姹紫嫣紅。
另一手不停地抓著絹花,往街上的蕭無咎那邊丟。
她振振有詞道:“三年前進士遊街時,我不在京城,以前聽大嫂說起那光景時,還惋惜了好久。”
“今天總算有機會了!”
說著,她又拋出了一朵絹花,可惜再次與蕭無咎擦身而過。
“咦?”
原來托腮看熱鬨的楚翊漸漸地看出了些趣味來。
“姐姐你看。”
少年拍拍楚明鳶的肩膀,另一手指著蕭無咎,“這算不算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楚明鳶定睛看了一會兒。
也發現了,蕭無咎進城後,這沿途不計其數的鮮花、荷包、帕子大都砸向了他,卻是連他衣擺也沒沾到,都被他不露痕跡地避開了。
有一些則是被他的坐騎用馬尾甩出去了。
楚明鳶莞爾:“看來蕭探花的確是文武雙全。”
心裡思忖著:蕭無咎這人到底是有潔癖,還是生怕彆人害他呢?
陸六夫人愈戰愈勇,“我就不信丟不中他。”
她起了好勝心,接下來的每一朵絹花都投得極為謹慎。
可惜。
全都落了空。
隻餘下籃子裡孤零零的最後一朵絹花。
“鳶姐兒,你試試。”陸六夫人不由分說,就將絹花塞到了楚明鳶的手裡。
“阿姐,你可以的。”楚翊興致勃勃地湊趣說。
楚明鳶拒絕不了弟弟,心想:玩玩也無妨。
她眯眼看向蕭無咎的背影,瞄準了對方的後腦,沉下心。
眼觀鼻,鼻觀心。
當作自己是要射箭。
她奮力地手裡的那朵大紅色絹花擲出……
前方馬背上的蕭無咎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回首朝她的方向望了過來。
這一眼,眸光淩厲,釋放出一股冰寒的殺伐之氣。
兩人遙遙地四目相對。
楚明鳶就這麼猝不及防地撞上對方那雙漆黑幽沉的狹長眼眸。
她心尖一顫。
這實在不像是一個文臣的眼神。
更像是在戰場上經曆過千錘百煉,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武將。
下一瞬,她擲出的那朵絹花恰好砸在了蕭無咎的耳邊。
蕭無咎抬手接住了絹花,拈在指尖把玩了一下。
“哈哈!砸中了砸中了!”
楚翊樂不可支地鼓掌,湊在楚明鳶身邊,還對著蕭無咎大力揮手,生怕未來姐夫看不到他們。
“小表叔?”
下方與蕭無咎同行的一名禮部官員見他回首,便喚了他一聲,問:“有什麼不對嗎?”
蕭無咎若無其事地轉回了頭:“無事。”
他隨手將簪在胸前,策馬繼續往前。
林京遠親熱地說道:“小表叔,你三年未曾回京,舅祖父一直惦記著你呢。”
“這些獠人就交給我,我會妥善安置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