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今天心情好,因此對待楚明鳶也格外有耐心。
還特意讓下人上了姑娘家喜歡的花茶、點心。
楚明鳶開門見山道:“祖母,這幾日我夜夜都夢到我娘,她一直在哭。”
太夫人還以為楚明鳶是想給她娘做場法事,心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直到昨夜,我娘才與我說,她膝下無子,無人供奉香火,想過繼一個孩子到她名下。”
楚明鳶一本正經地說胡話。
當年,鎮南王妃可以過繼皇子;今天,她出於孝道,為亡母過繼一個庶子,於情於理,都挑不出錯處。
屋內靜了一靜。
太夫人唇邊的笑容僵了一下。
隻有短短一瞬,若非楚明鳶一直在觀察著她的表情變化,幾乎發覺不到。
太夫人深吸一口氣,渾濁的眼眸中明明滅滅。
她一下子聯想到了這些日子楚明鳶對楚翊的過分關注,悟了。
“你不會是想說,你二弟吧?”
闔府上下皆知陸氏在世時,最厭惡的女人就是薑姨娘。
現在楚明鳶竟然提出把楚翊到過繼陸氏的名下,簡直荒謬。
“不合適。”太夫人斷然道。
楚明鳶眸色微深,深深地凝視著太夫人,追問道:“為何不合適?”
太夫人似是被空氣噎了一下,好一會兒,才硬聲道:
“鳶姐兒,你那會兒還小,怕是不知道,你娘在世時,最不喜你二弟。”
“你若是把你二弟過繼給她,怕是她要氣得再托夢給你……”
何止是托夢,陸氏的棺材板恐怕都要壓不住了。
“怎麼會呢。”楚明鳶笑眯眯地打斷了太夫人的話。
“二弟本性純良,是以,連一個奴婢都敢欺他。我娘最喜歡聽話的孩子了。”
“……”太夫人一時語結。
這丫頭的意思是,楚翊好欺負,好拿捏,所以她才喜歡?
太夫人用右手的拇指摩挲著手裡的佛珠串,又道:“你可問過你二弟的意思?”
“問過的。”楚明鳶坦蕩蕩地說道。
“二弟若是記到我娘名下,便是我的親弟弟,我自然不會虧待他。”
“我娘的嫁妝也得分一份給二弟。”
太夫人右手的動作頓住,驚訝地瞪大了眼。
陸氏膝下隻楚明鳶與楚明嬌一雙兒女,本來她的這筆嫁妝會一分為二,在兩姐妹出嫁前分給她們。
若是再加一個楚翊,那就是一分為三了。
楚翊至少可以得三成的嫁妝。
孫女出嫁後便是外姓人,嫁妝也就是便宜了夫家。
可若是留給楚翊,那便是楚家的產業。
太夫人眸子綻放出異彩,不得不說,她心動了,卻還是沒鬆口。
緩緩問道:“你說真的?”
楚明鳶將太夫人臉上的細微變化都看在了眼裡。
一手猛地攥成了拳頭,心如明鏡。
祖母是知道的,薑姨娘將兩個嬰兒掉包的事,其中祖母必然摻了一腳。
祖母是為了什麼呢?
十有八九,是為了保障長兄楚隨的地位。
而且,還能借著無子打壓她的娘親,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