脈象告訴她,蕭無咎的母親已經油儘燈枯,時日無多了。
俄而,她收回了手指,沉聲道:
“令堂中了一種毒,那是一種產自西南的奇毒,鬼鳩草。”
“奇怪?這種毒會讓人在一年內臟腑衰敗,油儘燈枯而亡,可令堂體內的毒素像是陳年殘毒。”
尉遲夫人聽著,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沒想到楚明鳶一個剛及笄的小姑娘僅僅憑借搭脈,就將自己的病症說中了七七八八。
她小小年紀,醫術難道比覺遠大師還厲害?
蕭無咎澀聲道:“因為我娘把一半解藥給了我。”
“那時候,我才剛出生……”
剛出生的嬰兒為何會中毒?
十有八九是承自母體。
楚明鳶恍然大悟,很自然地又把手指搭上了蕭無咎的左腕。
指下的脈動蓬勃有力,沒有一點中毒的跡象。
看來上一世蕭無咎的早逝,與他曾經中過鬼鳩草之毒無關。
“蕭無咎,先把令堂抬進屋吧。”
楚明鳶收回了手,“我先給她施針,可以暫時壓製餘毒發作。”
“娘,我抱您回屋。”蕭無咎就俯身把輪椅上的尉遲夫人抱了起來。
尉遲夫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這孩子之前說讓她來見未來兒媳,她沒多想,就應了。
現在想來,這哪裡是見兒媳,是看大夫還差不多!
她心底有些感動,又有些無奈。
輕輕拍了拍兒子的肩頭,低聲道:“你啊。”
蕭無咎很快將母親抱回了位於道觀西北角的一間廂房。
將人放在榻上後,他便退開。
由著楚明鳶為尉遲夫人施針。
尉遲夫人靜靜地看著楚明鳶,眼神中多了一抹憐惜。
沒有人是天生無所不能。
她的阿咎從啟蒙就是她親自帶大的,教他讀書明理,教他律例刑案,教他如何識人待物,還為他請了最好的師父教他武藝。
她付出了心血,阿咎也沒有辜負她的心意。
但眼前這少女不同。
阿咎說,她自幼喪母,父親隻疼愛嫡長子,親弟弟還被府裡的姨娘調包。
堂堂侯府嫡女為了自保,學了這麼一身醫術,可見那定遠侯府猶如龍潭虎穴,家不成家。
尉遲夫人突然有些明白,自己這個眼光甚高的兒子為何會對這位楚大小姐另眼相看了。
楚明鳶沒注意對方的眼神變化,隻專注地給她身上的穴位下針。
合穀穴、風池穴、大椎穴、湧泉穴……
沒一會兒,尉遲夫人身上的十幾個大穴都被紮上了銀針。
漸漸地,屋內鼾聲漸起。
灰衣老嫗熱淚盈眶道:“公子,夫人好些日子都沒睡好了,又不許老奴與您說。”
“楚大小姐,夫人可還有救?”
她激動得都哽咽了,連蕭無咎都下意識地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