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老夫人清清嗓子,做出義正辭嚴的樣子:“阿雲,退一次親也就罷了,退兩次,外人會怎麼看我蕭家?”
“你的侄兒們還要不要議親了?!”
蕭溫雲恍然大悟,原來母親是怕退親壞了蕭家的名聲。
她很快重整旗鼓,抓著母親的衣角,又道:“娘,您今天沒去宜春園,怕是不知道,三公主很喜歡九弟,還逼著楚明鳶退親呢。”
“隻要蕭家退親,三公主定會讓皇上賜婚……”
“夠了!”蕭老夫人實在聽不下去,氣得把自己的衣角給拽了回來。
粗圓的食指狠狠地點上蕭溫雲的額心。
“你老娘我年過半百的人了,你還想給我娶一尊公主回來?”
“是想我一大把年紀,還天天給兒媳下跪行禮嗎?”
她堂堂一個尚書府的老封君,在府中人人敬重。若是有個公主兒媳,每每見公主,那是要先行君臣之禮的,等於她這嫡母還得給一個庶子的妻子跪拜行禮!
難怪老爺子總說謝家眼皮淺!
“……”蕭溫雲一時啞然,的確是她一時憤慨,氣得忘乎所以了。
蕭溫雲仿佛被澆了一盆涼水,氣勢弱了幾分。
她的眼眶更紅了,又用帕子抹了抹淚:“娘,難道嵐姐兒隻能白白吃這麼大的虧嗎?”
“就沒人治得了九弟了?”
她的聲音都啞了。
半晌,蕭老夫人才幽幽道:“你若是想讓你九弟與楚明鳶吃點悶虧,有苦說不出,那辦法自然是有的。”
“但退親你就彆想了。”
“你父親的性子你該了解,他決定的事誰也彆想改變。”
一提蕭尚書,蕭溫雲瞬間蔫了,對老父頗為敬畏。
“好了,把臉洗洗吧。”蕭老夫人一聲吩咐,馮嬤嬤就親自給蕭溫雲遞過了帕子。
蕭溫雲擦了擦淚,這才想起問父親:“爹爹呢?”
“這都快宵禁了,爹爹還沒回來嗎?”
蕭老夫人隨口道:“你父親派人回來捎了口信,說是鎮南王非要請他喝酒。”
啊?蕭溫雲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記得父親與鎮南王素無舊交,鎮南王怎麼就突發奇想地邀父親去喝酒?!
……
夜色漸漸深了,三月的夜晚涼如春水。
月上柳梢時,蕭無咎便洗漱完畢,帶著一身濕氣坐在窗邊,一頭烏發隨性地半束半披。
才拿起書,觀硯又帶來了新消息:
“九爺,大姑太太已經走了。”
“老太爺回來後,老夫人去了一趟指柏軒,現在老太爺請爺過去說話。”
觀硯咽了下口水,“九爺,老夫人這是去告狀了吧?”
觀硯也沒想到這事居然都鬨到老太爺那裡去了,不免有些憂心。
“無妨。”蕭無咎淡淡道,放下手裡的書冊,起了身。
觀硯提著燈籠,都在前麵為蕭無咎引路。
指柏軒是蕭尚書的外書房,此時蕭老夫人已經走了,隻有一名小廝正在服侍酒意醺然的蕭尚書。
“父親。”蕭無咎給蕭尚書行了禮後,就自行坐下了。
他隨手拈起棋盒中的一枚白子,捏在指尖把玩。
蕭尚書接過小廝遞來的熱帕,先擦了擦臉,才道:“阿咎,你不問我,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