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胯下的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安,鼻腔噴著蹙起,躁動地反複踱著馬蹄。
拓跋嵬恍然未聞,也顧不上臉上血淋淋的傷口,隻是凝望著那支釘在門框上的羽箭,咬牙切齒地以不甚標準的大裕話說:
“金翎箭。”
“是……景家的金翎箭。”
那近乎金色尾翎在陽光下閃著鎏金般的光澤。
同樣被射傷的人還有小國舅,他捂著右臂上的血痕,一手拉過了小廝給他當人肉盾牌。
目光警惕又惶恐地環視著四周,總覺得隨時會有另一箭射來。
“是景愈。”四皇子顧晨用一種篤定的口吻說,一字一頓。
景家軍精銳用的是普通的玄翎箭,而景家人作為一軍之帥,用的是金雕的羽毛所製的極品金翎箭。
拓跋嵬走過去,一把抓住箭身,攥了一把,羽箭釘得太深了,紋絲不動。
他咬了咬牙,使了十二成力道才將這支金翎箭拔了出來,在箭尾看到了刻在上麵的一個“景”字。
這個“景”字是西勒人最熟悉的一個漢字,在西勒,足以令小兒夜啼。
拓跋嵬喃喃道:“金翎箭一出,不死不休。”
五年前,他們西勒一員大將禹藏阿埋在戰敗後,隱姓埋名潛逃了三天三夜,卻還是在踏入西勒邊境的那一瞬,死在金翎箭下。
當時,他也隨軍出戰,遠遠地望見了山坡上的白衣青年,那染血的披風如鷹般飛揚,意氣風發。
那支金翎箭也是由景愈射出的,至今還完好無損地保存在他帳內。
“那不可能是景愈。”二皇子顧昀在侍衛們的庇護下來到了拓跋嵬身邊。
“根據錦衣衛的上報,景愈傷得極重,全身內力被廢,手筋腳筋儘斷,就算他僥幸活了下來,也是個廢人了,不可能射出這般有力的箭。”
“像這種程度的箭,至少要用三石弓才有可能射出……”
“……”拓跋嵬緊緊抓著這支金翎箭,冰藍色的眸子裡蓄起濃烈的陰影。
他不能直白地告訴他們,景愈是因為中了“金月蓮”之毒才會內力全失,也能不說三月十五的那一場暗殺,自己不僅受了些外傷,還讓景家舊部從驛館裡偷走了“金月蓮”的解藥。
現在,距離景愈被劫囚,已有月餘,他的外傷恐怕都好了,毒也解了。
景愈便是在用這一箭告訴他——金翎箭一出,不死不休。
這個認知,讓拓跋嵬的手指細微的顫抖了一下,薄唇抿緊,是在恐懼,也是在期待。
唯有除掉景愈,才是斬草除根,他們西勒才能高枕無憂。
拓跋嵬朝羽箭射來的方向又望了一眼,刺眼的陽光直刺入他眸中。
四皇子顧晨這時吩咐親衛道:“快,讓最近的南城兵馬司火速把這條街圍起來,就說,附近有朝廷欽犯!”
“還有東廠和錦衣衛,派人速去通報!”
“這一次,一定要拿下景愈!”
一連串的指令擲地有聲,帶著殺伐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