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上一世他沒死,這一世,也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
禮親王妃眯著老花眼,也湊過來看這塊玉佩,若有所思地說:“老身記得,這塊玉佩好像是太皇太後給皇上的吧。”
“沒錯沒錯。”禮親王連連點頭,“老夫也想起來了,當年顧湛出生時,太皇太後也贈了顧湛一塊。”
此言一出,殿內又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眾皇室宗親交頭接耳。
此刻再端詳蕭無咎,眼神變得有些唏噓複雜,目光一寸寸地在他臉上挪移,試圖尋找尉遲王妃的影子。
唯有靖王太妃若有所思地小聲嘀咕著:“太皇太後?”
她搜腸刮肚般回想著太皇太後的音容……
“蕭無咎!”顧湛抬臂指著蕭無咎,厲聲道,“雲龍環佩為證,你還有什麼話說?!”
“你是尉遲王妃之子,景愈的表弟,正是你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了景愈,還在西郊驛館刺殺了西勒三王子!”
顧湛死死地盯著蕭無咎,腦海中又一次閃現二月十五他在禦書房與蕭無咎交錯而過的一幕……
“砰!”
玉佩碎裂的聲響宛如惡鬼的低吟,一遍又一遍地回響在他耳畔,令他幾乎夜不成寐,噩夢連連。
在夢裡,他總是聽到父王對他說,阿湛,你隻是庶子,這爵位還是當傳給你二弟。
在夢裡,他當街死在了蕭無咎的劍下,竟無人哀泣,反而得來了滿堂喝彩……
……
這時,殿外又是一道春雷炸響,似重錘般敲打在眾人心中,眾人嘩然,麵色變化精彩紛呈。
唯有蕭無咎麵不改色。
“區區一塊玉佩而已,怎麼能算作憑證?!”蕭無咎突然轉向了不遠處一直一言不發的肅王。
“許是我從哪個犄角旮旯裡撿的的呢,肅王,您說是不是?”
說著,他隨意地將手裡的環佩拋向了肅王。
環佩在半空劃出一道利落的曲線,引得眾人的視線都被導向了肅王。
肅王被嚇了一跳,慌急慌忙地接住了那枚雲龍環佩,臉色時青時白。
隻覺得這小小的環佩,猶如燙手山芋般。
半晌,肅王才擠出一句:“蕭探花說的是。”
“區區一塊環佩,不足為證。”
“這若是任何人拿著一塊環佩就可以自稱自己是宗室子弟,豈不是貽笑大方!”
“肅王,”顧湛氣急敗壞地又指向了肅王,“你如此偏幫蕭無咎,是不是被他收買了?!”
肅王本就心煩意亂,被顧湛這一斥,像炮仗似的炸了。
“宗室血脈不容混淆!”肅王皺著濃眉,聲嘶力竭地咆哮,“本王與蕭探花既無私交,也無舊怨。哪像世子你……”
“哼哼。”
肅王意味深長地哼了一聲,脊背挺得筆直。
“肅王說得也不無道理。”順王又利落地打開了折扇,“倘若任何人捧著一塊玉佩就可以去王府說,自己是某位王爺遺留在外的滄海明珠,那顧信也該被接回肅王府才對。”
說起“顧信”,眾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顧信是先肅王遺留在江南的外室子。
十年前,先肅王死後,顧信捧著一塊玉佩千裡迢迢地來肅王府認親,然,先肅王無子,爵位已經由侄兒顧軾承繼。
彼時,為了這件事,宗室內也曾起了一番爭議,最後,哪怕顧信與先肅王有四五分相似,也因為一句“宗室血脈不容混淆”,顧信沒能認祖歸宗。
對此,禮親王問心無愧。
於宗室而言,血脈的純粹最為要緊,可以說,關乎社稷。
打個比方說,當年先帝的一眾子嗣不是死了,就是殘了,獨留今上一人。
可若是連今上也有個萬一,那麼,朝臣就會從與先帝血脈相近的宗室中擇一年輕子弟過繼到先帝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