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地方怎麼讓人感覺這麼毛骨悚然？”
書生低聲嘀咕，聲音裡帶著幾分顫意，手裡的書卷早已被冷汗浸濕。
鄭錢、龍七夜、林凡一行人踏上了陰山。
這座山名副其實，陰氣森然，仿佛連空氣都帶著刺骨的寒意。
明明是春季晌午，陽光本該灑下幾分暖意。
可一進入山中，眾人卻隻覺一股莫名的詭寒從腳底升起，像是踩進了無形的冰窟。
陽光透過茂密的樹冠，落在地上，竟被扭曲成斑駁的陰影，仿佛被什麼無形的力量吞噬。
“這陰山之地，竟自成一座天然陰陣！”
鄭錢皺眉，語氣裡帶著幾分凝重。
作為烽火樓少樓主，他熟諳軍陣變化，對陣法之道頗有心得。
剛踏入山中，他便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氣息在空氣中流轉。
像是無形的絲線，將整個陰山籠罩其中。
天然陣法極為罕見。
許多洞天福地因天然大陣而生，能聚納靈氣、分隔清濁，孕育生機。
可陰山的這座陣法卻截然不同。
它聚納的不是靈氣，而是濃鬱的鬼氣、妖氣……等邪靈之氣。
整個山脈仿佛被黑白顛倒，陰陽逆亂，成了邪祟的樂園。
對於妖魔鬼怪而言，這裡才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而對人類修士來說，卻如踏入九幽地獄。
幾人小心翼翼地前行，腳下枯枝斷裂的脆響在寂靜的山林間格外刺耳。
周圍的樹木長得異常扭曲，枝乾如枯爪般伸向天空。
樹皮上隱約可見暗紅色的紋路，像是乾涸的血跡。
偶爾一陣陰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仿佛在低語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到了！”劉小倩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急促。
眾人聞聲一震，神色驟然肅穆。
林凡握緊了手裡法劍，鄭錢則不動聲色地提轉靈力，十八位手下也成保護姿態。
龍七夜眯起眼睛，目光穿過前方茂密的枝葉，落在一片破敗的遺跡上。
這就是法蘭寺？
陽光此時已被厚重的黑雲吞噬大半，隻剩一抹殘陽掛在天邊，像是被啃噬得殘缺不全的臉。
昏暗的光線灑在荒山深處，照亮了一片斷壁殘垣。
野草瘋長，足有半人高，枯黃的草葉在風中搖曳，像是無數隻乾癟的手，試圖拽住過路人的衣角。
龍七夜抬手撥開草浪，腳下卻踢到一塊腐爛的木匾。
匾額上，“法蘭”二字依稀可辨。
但字跡已被暗紅色的苔痕侵蝕，像是凝固的血淚。
推開山門時，腐朽的木頭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驚起梁上一群黑鴉。
鴉群振翅飛散，撲棱棱的翅膀扇落層層積灰，露出供桌上那尊青麵獠牙的佛像。
佛像的彩漆早已剝落，露出斑駁的木質，裂縫中滲出黑色的液體，散發著一股刺鼻的腥臭。
供桌前的香爐裡，積灰竟然隱約凝成人形，仿佛在無聲地凝視著來人。
幾根殘燭歪斜地插在燭台上，燭淚倒流，凝成一團團慘白的屍蠟，觸目驚心。
“這裡……是法蘭寺？”
書生咽了口唾沫，聲音幾乎細不可聞。
劉小倩點頭，目光卻不自覺地掃向四周，像是害怕有什麼存在從暗處竄出。
穿過前殿，眾人踏入回廊。
腳下的青石板早已龜裂，縫隙裡鑽出蜈蚣粗細的樹根，盤根錯節，像是地底伸出的鬼手。
踩碎的瓦片發出骨頭斷裂般的脆響，令人頭皮發麻。
回廊兩側的牆壁上，剝落的壁畫原本描繪著護法神將。
可如今，那些神將的麵孔在黴斑的侵蝕下，早已扭曲成一張張腐爛的人臉。
空洞的眼窩裡，隱約可見白色的蛆蟲在蠕動，發出細微的咀嚼聲。
後院更加陰森。
一株古槐占據了院落中央，粗壯的枝椏在風中抽搐，每片葉子背麵都掛著詭異的人形蛛網，風一吹，像是無數吊死鬼在輕輕搖晃。
樹根虯結處，隆起數十個大小不一的土包。
土包表麵裂開細縫，露出半截森白的指骨，像是被活埋之人掙紮著伸出的手。
一口古井孤零零地立在院角，井口飄出濃重的白霧，帶著濃烈的屍油味。
井底傳來一陣指甲刮擦青磚的聲音，起初緩慢，低沉得像是歎息。
可漸漸地，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近，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從井底爬上來……
突然！
一股濕冷的呼吸噴在龍七夜的後頸。
他猛地轉身，卻隻見一條褪色的經幡在無風的空氣中輕輕飄動，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撥弄。
供桌下傳來一陣低低的嬉笑，像是孩童在玩耍，可那笑聲卻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空洞感。
“三尊石佛的眼珠……動了！”
書生驚呼一聲，指著殿內角落的三尊石像。
原本呆板的石佛眼珠不知何時齊齊轉向眾人，空洞的眼神像是鎖定了他們的魂魄。
“裝神弄鬼！”龍七夜冷哼一聲。
一股熾熱的氣血之力從他體內爆發，化作無形的狂風席卷而出。
砰！砰！砰！
三尊石佛當場炸裂，碎石飛濺，塵土彌漫。
可即便如此，那股無形的壓迫感並未消散，反而更加濃重。
林凡環顧四周，沉聲道：“這地方妖氣彌漫，鬼氣重重，絕非善地。”
“不……”
鄭錢的目光凝重到了極點。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靈光閃爍，似乎在感知著什麼。“不止妖鬼之氣，我還察覺到了一股惡念極深的魔氣。
“這股魔氣……很恐怖。”
“妖、鬼、魔……”龍七夜皺眉，語氣裡帶著幾分慎重，“這陰山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竟能讓三者齊聚？”
他話音剛落，空氣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陡然加劇，仿佛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從暗處窺視著他們。
鄭錢深吸一口氣，低聲道：“陰山老怪本就雙修妖鬼二道。
“如今再加上這莫名來的魔氣……
“這一仗，隻怕凶多吉少。”
“山主來了！”劉小倩突然尖叫一聲，滿臉驚恐地看向遠處。
眾人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透過倒塌的圍牆殘垣，就見遠處的樹林間，濃霧驟然翻湧。
一道模糊的黑影在霧氣中若隱若現，伴隨著一陣低沉的笑聲，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笑聲中帶著無儘的惡意，仿佛要將眾人的魂魄生生撕裂。
“準備迎戰！”鄭錢長刀出鞘，寒光映著他的臉，殺意如潮水般湧動。
十八名築基一品的高手迅速散開，雙手結印，動作整齊劃一。
一道道青色靈光自他們身上升騰而起，交織成一張若隱若現的護罩，將眾人籠罩其中。
靈光流轉間，隱約可見符文閃爍，散發出一股淡淡的威壓，抵禦著四周愈發濃重的妖鬼氣息。
林凡也不敢怠慢，法劍出鞘，清鳴聲響徹後院。
他周身靈力激蕩，劍身上泛起一層薄薄的鋒芒。
劍氣吞吐間，空氣都被撕裂出細微的嘯聲。
龍七夜則緊握雙拳，氣血之力在體內翻湧，眼中戰意熾烈。
他餘光一瞥，卻突然定住，臉色一變：“那棵槐樹呢？”
“什麼？”鄭錢和林凡不明所以，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原本佇立在後院中央的那株古槐，竟憑空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團衝天的妖氣，濃鬱得仿佛要將空氣壓成實質。
妖氣翻湧間，隱約可見無數扭曲的藤蔓在其中蠕動，像是活過來的蛇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