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猛然瞪大了眼睛,腦子裡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兒,然後站直了身子,開始在供銷社裡尋找孫二的身影。
然而此時孫二早就已經和劉春生一起抱著掛麵走出供銷社,快速來到街角,躲在暗處悄悄看著供銷社的大門。
那壯碩的男人從供銷社撞開門差點摔倒在大道上,他在裡麵沒有找到孫二的身影,更加確定了他就是小偷,要是正常人,這麼大一會兒應該還在買東西才對,咋能就不見了呢?
他焦急地在大道上轉著圈兒地張望,有幾個喜歡看熱鬨的也從供銷社裡鑽了出來,站在台階上看著男人,就差拿一包瓜子嗑起來了。
那男人眼珠子通紅的盯著大道的儘頭,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他眼前已經有些花了,耳朵裡像是有幾百隻家雀在叫,震得他腦袋快要爆炸了一樣。
“殺人了!殺人了!”
男人嘴皮子乾巴巴的,發出一聲聲呢喃,在大道上晃悠著往前走。
“嘖嘖,這麼大個人,看著膀大腰圓的,咋這麼不經事兒呢?”
圍觀的人指指點點的,全然沒有想過如果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未必會比眼前的男人強到哪兒去。
人總是這樣,沒有打在自己身上,就很難感覺到疼。
不過這也未必就是壞事兒,有的人共情能力太強,就會很痛苦,因為每當看到一些不好的事情,這種人就會很容易跟著一起難過,即便這個事情和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並且幾乎或者完全沒有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他們仍然會跟著難受,會把自己帶入到那個受到磨難的人身上,好像是那一切的苦難都是自己的一樣。
簡單來說,可以理解為同情心太強,相對於極度冷漠的人,這種人是處在對麵的另一個極端。
有人虐貓虐狗,也有人為了踩死個螞蟻哭泣。
有人發動對彆國的戰爭殺人如麻,也有人為了呼籲和平選擇自焚。
可能這就是人類的多樣性吧。
供銷社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影走了出來,是剛才把男人勸出供銷社的售貨員女人,她似乎是出來透透氣兒的。
“來都讓讓啊,彆堵著門口!動一動動一動!”
女人三下兩下把堵在門口看熱鬨的幾人扒拉到一邊,從兜裡掏出一把瓜子,笑著說道:
“這家夥,丟了個金山還是銀山呐,不活了咋地?”
幾人被她扒拉了也不敢說啥,反正也不疼,隻是看到他掏出瓜子來,都有點受不了,那瓜子炒得噴香,在女人的嘴裡哢嚓哢嚓的,香味很快就飄散出來。
誰都吃過的東西,此時突然好像變得異常誘人,供銷社現在裡麵就有賣的,隻是好多人看見了,也不舍得買。
主要是這玩意堆兒大,皮子裡麵好大的空,香是真香,就是不當飽。
越走越遠的男人失魂落魄,知道走到大道儘頭,撲通一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大哥,你看!”
孫二悄悄說道,兩人躲得遠,供銷社門口的幾個人也沒往他們這個方向看,所有人都盯著丟錢的男人。
劉春生伸手捂住了孫二的嘴,眼睛裡泛著綠光,死死地盯著那個售貨員女人。
他突然又想到了一個錢多的地方,很顯然,就是眼前的供銷社了。
如今馬上過年了,供銷社的錢肯定每天都要收到好多,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每天都拿走?
如果不拿走,會放在哪兒?
如果拿走,又是怎麼個路線從哪兒到哪兒?
劉春生心裡一陣激動,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縣城這個地方,有錢的人和單位,其實很多!
就像這個供銷社,也許比之前他們洗劫的廢品收購站還要多!
他冷冷地看著那個女售貨員,這種人,活著也隻會看不起彆人,那人都趴地上了,也不見你們誰去管管!
“大哥,那人咋了?會不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