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盼右盼等著顧封寒帶時眠回來,結果人是回來了……顧封寒的一句“從長計議”讓溫初年一口氣憋在胸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極其難受。
溫予鶴卻是真的累了。
聽了一上午,左耳進右耳出的陛下當即拍板:
“顧封寒說的對,從長計議。”
溫初年睜開雙眼,甩了顧封寒一個眼刀。
顧封寒全當自己瞎了。
溫予鶴揉了揉眉心:“今天先這樣吧,大家都回去休息,明天朝會取消,大家回去商議,後天再繼續。”
得。
還要繼續。
加西亞家主哆哆嗦嗦地再次掏出急速救心丸。
一眾大臣們互相擠眉弄眼地從大門退出去,經過時眠身旁時,全都低頭行禮,無一例外。
時眠剛開始還有點慌張,慢慢的就麻木了。
等人都走沒了,溫予鶴便完全沒了帝王的架子,穿著華麗的長袍,快步走過去牽起時眠的手。
“眠眠,睡得好嗎?”
時眠身體有些僵硬。
他緩慢地點頭,然後先替顧封寒開脫:“是我讓顧封寒帶我走的,和他沒關係。”
溫予鶴不動聲色地斜睨了顧封寒一眼。
臭小子。
但溫柔的爸爸自然不會怪罪自己的孩子:“是不是餓了?爸爸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時眠搖頭:“我還不餓……我有另一件事想和你們說。”
從相認到現在,時眠也沒有叫出眾人期盼的稱呼,他們都細心地注意到了這一點,但誰也沒有去試圖糾正他。
溫初年走到他身旁,撫了撫他額間的碎發:“怎麼了?”
時眠遲疑地沉默了一會。
誰也沒催他。
顧封寒默默後退了半步……現在,這是時眠自己的事情了。
“我不想去聯邦把母親接過來了,她現在就在家鄉長眠……我不想驚擾她。”
溫予鶴臉上的笑容一僵。
這位說一不二的陛下此時卻小心翼翼地詢問時眠,試探著少年的情緒,生怕自己的孩子不開心。
“是怕我們覺得麻煩嗎?……眠眠,我們不隻是因為你想去才商議這件事……我們也想去看看你從小長大的地方。”
溫予鶴微微彎腰,雙手捧起時眠的下巴。
這個動作親昵無比,一瞬間就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如果想在顧封寒家裡住,爸爸不反對,但是可以經常回來嗎?”
溫予鶴昨晚徹夜未眠,他想了一夜,還是做不出強迫時眠的事。
皇宮……時眠大概是不喜歡的。
溫予鶴眼眶微紅,卻還是儘力地笑:“或者爸爸去找你也可以……爸爸可以經常去看你嗎?”
時眠被他眼中的淚水燙到了心口。
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卻不求回報的愛意,他的養母從未對他說過這些話,時婉女士安穩平淡了一輩子,她的愛意細水流長。
我好像會很幸福……時眠忍不住想。
望著溫予鶴那張明明悲傷卻還是努力露出笑意的臉,望著他眼角的細紋,一瞬間,親昵的稱呼似乎馬上就要脫口而出。
氣氛溫馨又悲傷,屋子裡的人無不靜默著等待時眠的反應,然後……
“老婆!姐姐!”
門外等候多時的女哨兵唰地衝進來,在秘書長的驚呼中橫抱起她。
“走啊!我們去吃飯!”
顧封寒和溫初年頓時瞠目結舌。
顧封寒冷笑一聲,眼神如刀看向自己正抱得美人歸尾巴翹上天的下屬。
你。九。族。沒。了。
這次大概是真的沒了。
顧封寒心想。
好在陛下實在大度。
溫予鶴驚訝了一瞬,然後眨了眨眼,放下了手。
就在他的手掌抽離的那一瞬間,一隻白皙的手卻反而牽住了他。
“我會在皇宮住的……”
他還是沒能叫出那兩個字。
時眠頓了頓,認真地解釋:“昨晚去顧封寒家是因為……我隻是不喜歡……嗯……粉色。”
溫予鶴:“……”
他唰地看向溫初年。
溫初年緩緩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