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隨真看了半晌,有些癡了,心中暗想到:“師父終於得償所願,跟師娘在一起了麼?”
微微一個走神,等王隨真再抬起頭來尋找師父的蹤跡時,但見長空寂寂,白雲藍天,綠藍兩道光芒不知何時已經沒了蹤影?
一聲慘呼,忽從已成廢墟的拜聖宮方向傳來:“我的聖器!我的聖器怎麼碎了?你們這群狗奴才,還不快滾過來? ”
這叫聲的聲調又尖又利,雌雄難辨,一聽便知是那位小劉公公發出的哀嚎。
廣場上眾人如夢方醒,一窩蜂地向廢墟裡擁了過去,隻過了片刻功夫,王隨真便見眾人七手八腳地抬著七竅流血的劉公公奔將過來。
王隨真站在一旁,冷眼觀瞧。
隻見剛剛還趾高氣昂的小劉公公,此刻一身衣服已變的破破爛爛地,此時的他雙手緊緊的抱著一個用他那破爛衣袍包裹而成的長方形包裹。
再看這小劉公公臉上,極其汙穢不堪,血和泥巴攪在一起糊在了臉上,已不複剛剛那副如仙似聖的劍仙風采。
小劉公公一見眾人停了下來,馬上驚恐之極地大叫道:“停什麼?停什麼?快快回京師,我要請師父修好聖器,如果有什麼閃失,你們全都要被殺頭!快走!快走!快走!”
眾人一聽這話,如同見了鬼似的,又像是屁股著火了一般,抬著小劉公公瘋狂的向山下衝去。
清晨,有薄霧。
王隨真筆直的坐在桌前,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這世界上,倘若你在意的人全都死了,會怎麼樣呢?
老爺死了,夫人也死了,少爺也死了。
後來遇到了長山,拜見了師父。
長山死了,師父後來也死了。
青寨的土匪是該死的仇敵,可是仇敵此時也全都死光光了。
在莫愁跟清霜的爭鬥中,一道劍氣餘韻從空中劈落,青寨的人當時正在聚義廳中等候小劉公公的命令,結果整座聚義廳瞬間在劍氣中化為了烏有。
青寨的頭目人物死了個九成九,剩下的一些小人物,頓時作鳥獸散。
這下子仇人也很偶然的全部死光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你熟知的人和熟知你的人全都死了,那你還算是活著嗎?
是的,還算是活著。
隻是,有些孤獨。
孤獨的活著。
王隨真將杯中清酒一口飲下。
世界上,有沒有一種法門,讓人不再孤獨,不再恐懼,不再迷茫?
王隨真想起了長山說過的話:“佛法中,有至高至德之大法,讓人遠離一切顛倒夢幻是非,而道家亦有至偉至真之法門,得悟此法者,逍遙自在,再無憂慮。”
王隨真轉念又想到:“師父莫愁,劍法通神,上天入海,如履平地,便是開山碎石,也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青寨裡那麼多武林好手,不過是中了師父跟清霜爭鬥中的區區劍氣餘波,便儘數覆滅!師父這麼大能耐,心裡仍然放不下師母,可見劍法練的再高明,心中若有破綻仍舊會死,要真正想天下無敵,首先是得把心境修的天下無敵才是……”
“正所謂,天若有情天亦老,說的便是這個道理吧?”
王隨真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藍山嶽領著數十人走了過來。
他走到王隨真近前,極為恭敬地作了個揖,低聲說道:“恩公,隨我去見楊小姐吧。”
王隨真陡然跳將起來,不知是悲是喜:“紅香姐……她……她真的還活著?”
藍山嶽附和著笑,點頭應道:”走吧,恩公。”
王隨真跟著藍山嶽在藍家寨裡串來串去,直從寨子南麵,走到寨子最北邊。
藍家寨這個村子並不大,但各處深宅大院裡都寂寂無聲,說是沒有人吧,總能看到有人從各個大門裡出入,但出入的每個人似乎都是啞巴,見麵都不說話,隻是打打手勢,如果非要說話,也是湊近了低聲細語。
偌大的一個寨子,死寂的如同墳墓一般,不聞人聲,隻能聽見陣陣的鳥鳴蟲語之聲。
走到寨子最北麵的一座豪華大宅院之外,王隨真隱隱聽見宅子裡傳來陣陣絲竹吹奏的曲子聲。
這所宅子豪華異常,門前兩個鎮宅獅子,高大威武,歪著脖子俯視著從大門前走過的芸芸眾生。
抬頭望去,宅子門前的牌匾上用行書寫著三個字:拜聖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