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利來精明的腦袋馬上瘋狂轉動起來,龍不龍的倒無所謂,但趙文虎死了,上麵問起來,該怎麼說?跟上麵說被惡龍給吃了?有什麼證據?誰信?西廠公公親自吩咐下來的王守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現如今惡龍已把王守仁給吞進了肚去,自己又上哪裡找王守仁的屍體去?
跟公公們說王守仁被惡龍給吃了?要是西廠公公又吩咐自己去找惡龍,自己又上哪裡找這個惡龍去?
可要不這麼說就交不了差,怎麼辦?
史利來想到自己將西廠廠公親自交代下來的事情辦砸了,想到那不可測知的嚴重後果,心裡便不由得陣陣發毛,西廠廠公會怎麼處置自己?
死很容易,活著難啊!
史利來左合計,右合計,無奈之下,隻好想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就說王守仁跳江自殺,趙文虎率眾錦衣衛下水去救,結果不幸遇到江洪,全部遇難,眾人全都被洪水衝走了,屍骨不存!
有王守仁的船夫作證!
史利來馬上命人將那名船夫押將上來,對其進行了好一場嚴刑拷打,將那套詞讓這名船夫背的滾瓜爛熟了,這才揣揣不安地回應天府去複命。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玉勒雕鞍遊治處,樓高不見章台路。
王隨真醒來時,天色黑黑的。
他坐起身來,隻覺得四肢百骸無處不痛,五臟六腑,似有無數螞蟻在噬咬。
人生皆苦,何有樂哉?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草藥味,有些嗆人。
王隨真用力扭動了一下身體,忍不住發出一聲低低的痛吟聲。
旁邊馬上有豆大的燈光亮起,一張稚氣又驚喜的臉龐在黑暗中浮現:“咦!這個沒救的人醒過來啦!少爺!少爺!你這個沒救的把兄弟醒過來啦!”
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門‘吱呀’一聲從外麵被推開,王伯安那張削瘦的臉上帶著驚喜萬分的表情:“隨真兄弟,你真的醒啦!”
一個清冷蒼老的聲音在王伯安身後響起:“毫無禮貌!小童,你胡說些什麼?”
受到訓斥,小書童不由得低下了頭,不過他仍舊有些頑皮的向王隨真吐了吐舌頭。
王隨真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問道:“伯安大哥,這是何處?我怎麼了?”
王伯安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給王隨真身後靠上枕頭,歎氣道:“隨真兄弟命是真大,這裡是應天府,你自暈過去以後,已昏迷了兩天兩夜,我請了數位應天府的名醫過來,結果他們給你號了脈以後都說你已經斷氣啦,已經是個死人,讓我給你準備後事,我想起隨真兄弟身上的諸多神異之處,堅持讓大夫開藥,果然,你今天終於蘇醒過來啦!真是奇跡啊!”
王隨真也很無語的長出了一口氣,道:“有勞伯安大哥費心了,我原本並無這個毛病,隻是前些日子中了鬼刀門的‘生死薄’劇毒,這才總會如此!算起來,上次我昏迷了三天,這次才昏迷了兩天,看來我身上的鬼毒就快清了!”
“多謝小友數次相救犬子之恩,老朽給小友行禮了!”一個跟王伯安外貌很像的白須老者,向著王隨真行了一個大禮。
王隨真想站起身來,可惜全身乏力,一做作牽扯到筋骨便不由得一陣齜牙咧嘴,便隻好放棄行動,嘴中說道:“伯父太見外了,您是……?”
王伯安扶起了父親,笑道:“隨真兄弟,這是家父王華!”
王隨真勉強行了一禮:“原來是伯父,我叫王隨真,跟伯安大哥有八拜之交,這是應該做的,伯父不用見外。”
王隨真不是讀書人,所以聽了王華的名字並沒有什麼反應,王華在大明朝中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頂尖人物,年輕時乃是前皇帝親封的頭名狀元郎,現如今得罪了西廠閹黨,被明升暗貶派任應天府吏部尚書,在文官裡是一位領袖人物,就連十分跋扈囂張的西廠也不敢真對他下死手,隻得無奈的將他安排到應天府當一個徒有虛名的吏部尚書!
王華坐到一旁椅子上,歎了口氣,白胡子飄飄而然,自有一番文人宗師的儒雅氣質。
王伯安安慰父親:“父親不必憂慮,既然史利來認定孩兒已死,西廠便會就此罷手,必然不會再來追殺我了。”
王華點頭道:“我將史利來召來府上嚴加訓斥了一番,又將那名船夫從錦衣衛手裡要了過來,他定然以為我已經得到了你被殺的消息,美滋滋的去了,想來西廠以後不會再來追殺於你了。”
王伯安又道:“那孩兒接下來該何去何從?還請父親大人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