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小心的往屋子邊兒上湊，人還沒靠近，就聽到了王翠花一聲響亮的大嗓門：“真的？”
“嘿嘿，這還有假？”，孟國強隨手拿起邊兒上的旱煙，搗鼓了幾下就要往嘴裡送。
王翠花一把將它奪下，急急的問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仔細給我說說。”
孟國強看著被王翠花捏在手裡的煙杆兒，曉得他不說出個一二三四來，這東西是不會還給他的，咂巴咂巴嘴將事情細說起來。
才入冬的時候，孟文州就得了各科老師的青睞，機械係的張教授更是將他納入了實驗室。
這天，孟文州如往常一般，提前到了實驗室裡，他看著跟前的托著下巴機械陷入深思。
左右實驗室裡無人，他上前調試了起來，開始時動作較慢，好似在回憶，有些拿不準的模樣。後頭，倒是越來越順當了，手指漸漸也變得靈活起來。
屏幕上雜亂的波形漸漸開始變得清晰穩定起來，他一心顧著屏幕，倒是沒注意到身後的響動。
“好小子，有一套啊！”
機械工程係的張教授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眼中滿是讚賞：“這台示波器係裡幾個老師都搞不定，你倒是將它修好來了。”
孟文州直起身，謙遜地笑了笑：“張教授，我就是按照說明書上的步驟試試。”
“說明書？”，張教授驚奇的看著他，笑出了聲兒，“那是英文原版的，你才剛入學，這專業英文就看的這樣好了。”
說著，張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明天周末，跟我去趟京郊機械廠。他們新進的一台數控機床出了問題，廠裡的技術員束手無策。你去給我當個助手。”
孟文州不由得心中一凜。
數控機床！這可是這時候最先進的設備，全國都沒幾台，教授竟願意帶他！
“謝謝教授！我一定好好學！”，孟文州激動地說。
張教授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記住，到了廠裡多看多學少說話。這些大型國企的技術員，最忌諱咱們這些學院派指手畫腳。”
隔天一大早，他就早早的從床上爬起來，照比之前上學，還要再早上一些。
孟文州看著床上睡熟的夏纖纖，輕聲輕腳的關上了屋門，心中小聲道：“統兒，我買的早餐溫在了廚房，一會兒她起來彆忘了和她說。”
外頭太陽初升，孟文州趕著自行車到了和教授定好好的位置，又一刻不停的朝郊外趕去，京市地方大，這個時候出發差不多能趕上他們上班的時候。
張教授不是什麼愛瞧拿的，一心想著出問題的機器，兩人路上幾乎沒耽擱，踩著鈴兒進的廠。
廠房高大空曠，一台嶄新的數控機床矗立在車間中央。
“張教授，您可來了！”，一進門，廠裡的李總工急忙迎上來，“這寶貝疙瘩趴窩三天了，再修不好，耽誤了訂單，我們可擔待不起啊！”
張教授點點頭，帶著孟文州上前查看。他仔細檢查了設備，眉頭越皺越緊。
“控製係統沒問題，傳動係統也正常......”，張教授看著檢查無誤的機械，喃喃道：“問題出在哪兒呢？”
孟文州安靜地站在張教授旁，他的目光在機床的各個部件間來回遊走，心裡不斷排除各個可能出現的問題。
各處零件躕新，接觸麵也都完好如初，怎麼就有故障，使不了呢？他皺著眉頭想著，疑狐的眼睛忽然定住了，他死死的看著一處不起眼的接頭口兒上。
“李總工，”，孟文州輕聲問道：“設備安裝後，是不是換過液壓油？”
一個年輕技術員搶著回答：“是啊！原來的進口液壓油用完了，我們就換了國產的。”
孟文州上前走了兩步，靠近街頭口蹲下了身，手指朝地上漏出的液壓油蘸了蘸，又聞了下，隨後起身說道：“問題可能就出在這裡。進口數控機床對液壓油的粘度有嚴格要求，國產油的標號雖然一樣，但實際粘度偏高，導致精密閥芯動作不到位。”
李總工將信將疑：“就這麼簡單？”
孟文州看著數控機床，神色篤定地說：“可以先換回專用液壓油試試。”
廠裡很快找來了備用的進口液壓油。
李總工看著久壞找不出毛病的數控機床，深吸了口氣，緩慢的將啟動按鈕按了下去。原本毫無動靜的數控機床，竟‘轟’地一聲響了起來。
“神了！真是神了！”，李總工看著各項指標顯示正常的數控機床，激動地說：“張教授，你這徒弟可真是厲害，我們廠都發愁幾天了，這一下就找到事情的關鍵。”
“真是名師出高徒，名師出高徒啊！”，他哈哈大笑起來，又上前用力的拍了拍孟文州的肩膀。
張教授也是高興的很，他沒想到這個學生竟這麼有天賦，才學了這麼短的時間，就這樣有見地了，心中不免也跟著驕傲起來。
機械已能運轉，那他們就犯不著再在這裡看著了，李總工將人邀到自己辦公室。
才不過幾句，他就忍不住朝兩人訴起苦來。
“不瞞二位，”，李總工歎氣道，“這些年廠裡進口了不少設備，可這維修保養是個大難題。外國專家來一次就要上萬美金，零配件更是天價。就剛才那液壓油，一桶就要兩百美金，還得用外彙券買。”
孟文州聽了心中一動，忍不住開口問道：“李總工，類似的設備問題很常見嗎？”
“何止常見！”，說起這個，李總工可就來勁兒來，他拍著大腿，道：“光是華北地區，我知道的就有五六家廠子有同類設備，都麵臨著維修難題。”
他看著坐在對麵，認真傾聽的孟文州，眯了眯著眼，忽然說道：“孟同誌是有什麼辦法麼？”
張教授也一齊轉頭看向了孟文州，他沒有說話，輕搖了下腦袋，又問起了一些廠子裡其他機械的問題。
關於設備維修的話題很快就被揭了過去。
隻是，孟文州那顆心，是怎麼也按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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