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雲寺大殿前。
香煙嫋嫋,佛法無邊。
來來往往的香客按部就班的上香、許願、禱告。
大殿東側,一女子穿一身道袍,正跪在一處小小的佛案前,閉目念經。
好像周遭的淩亂,都絲毫影響不到她。
她遺世獨立、清冷安靜。
鳳嫋嫋緩緩走近,站在了她的身後。
“姮姐姐。”
一聲輕喚,那女子微微一頓,手裡的木魚敲得亂了節奏。
她緩緩回頭,看到鳳嫋嫋,清冷的目光閃過一瞬的詫異。
“嫋嫋,你怎麼來了?”
鳳嫋嫋在她身邊的蒲團上跪下,雙手合十,對著麵前的佛案拜了拜。
那上麵,是她爹娘和鳳梟,還有一個刻著鳳家軍的牌位。
拜完,鳳嫋嫋側目。
“姮姐姐,我們出去走走吧。”
殷姮點頭,放下木魚和佛珠。
交代了身邊丫鬟幾句,便和鳳嫋嫋一起往後院走。
後院,秋天的落葉鋪滿了台階。
有一位僧人正在打掃,沙沙的掃地聲音,在清淨的後院聽起來十分治愈。
殷姮信步走下台階,在一棵鬆樹下站住。
鬆樹上頂端的針葉,已經變成了深黃色。上麵密密麻麻係滿了紅綢帶,帶子上寫滿了願望。
鳳嫋嫋也跟著一起站到樹下,才發現所有的願望,隻有兩個字“平安”。
殷姮從袖中又掏出一條新的紅綢帶,那上麵寫著同樣的字。
她熟練的係了上去。
“這棵樹,是十年前我和你阿兄一起種下的。我們當初,就是在這棵樹下私定終身,許諾要一輩子在一起。他出征前答應過我,等他回來,要和我一起在上麵係滿愛我一輩子的承諾。”
曾經的承諾,如今卻隻剩下兩個字。
而這兩個字,也成了永遠等不到的奢望。
鳳嫋嫋忍不住湧出熱淚。
她在這一刻才知道,殷姮至今都深陷其中,從未走出來過。
“姮姐姐,我阿兄已經不在人世了。他在天上看著,一定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殷姮搖頭,她沒有哭,是笑著的。
“我從來都不覺得他離開了我。”
她回頭,眸光明亮,又格外堅定。
“嫋嫋,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覺得你阿兄沒死,他說過,他永遠不會丟下我。總有一天,他一定會回來找我。”
殷姮眼底太過清澈,她灼灼的目光滿是殷切。
她堅信著自己相信的,儘管所有人都告訴她,鳳梟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可她依然隻相信她自己的直覺。
鳳梟沒死,他還會回來的。
如果有外人在場看到聽到這些,一定覺得,殷姮得了失心瘋。
鳳嫋嫋心底的震撼久久不散,來時路上準備好的話,在這一刻都失去了說出口的意義。
大家都希望殷姮放下過去,重新生活。
可等鳳梟回來,是她能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她不敢想象,如果沒了這個動力,殷姮會怎樣。
一個活著的人,沒了活下去的意念,那才是最讓人絕望的。
鳳嫋嫋忍著心底的抽痛,朝著殷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