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本文所寫詩友僅限於1990年老夫投身商界前就己交往(見麵和通信)和傾聞的詩人一一正如王小妮詩所言:以前不認識的人就不想再認識了。當然也不包括下文所說的第三種人。
“朱淩波:對待詩人,我有三種劃分方式,一種是因為詩成了一生的朋友,對人和對詩歌都認同;一種是對詩認同,對人不認同;還有一種就是詩歌和人都不認同。
蘇曆銘: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來劃分,還有第四種,就是對人認同,對詩不認同。
朱淩波:同意。因為詩結識了一生的朋友,我認為這些人對我的精神影響,詩歌已經遠遠小於友情的價值,友情比詩歌的意義更大。還有一大批的人活躍在現代詩壇,從詩歌的角度,也算是很好的朋友,但是他們並沒進入我的私人生活,沒有和我的精神、靈魂、情感發生更多的聯係,隻是從詩的角度,大家有交流,互相有影響,互相有認同……”“節選自本書“最後一個年代一一關於詩與生命的對談(上))
與北島和舒婷的兩次交往;
當上世紀萬馬齊喑的七十年代,北島在時代的峭壁上寫下“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善良是善良者的墓誌銘”的閃電般的詩句時,這位來自白洋澱的“今天派詩人”做為被官.方詩壇汙名化“朦朧詩”的旗手橫空出世,定格為時代的最強音和英雄的象征。而這首哲言即使放在當下和一個重複惡性循環的神話大.陸依然閃爍著讖言般咒語式的回響和光芒!
做為經“朦朧詩”啟蒙並被北島們的巨大陰影籠罩下的第三代詩人包括我,在八十年代中葉開始了向偶像們的衝擊和反叛並呐喊著“pass北島們”的口號,向中國現代詩或先鋒詩大步邁進並在徐敬亞策劃和主持的“1986中國現代詩群體大展”的開闊地發起的一浪高過一浪的衝擊和突圍……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和微妙氛圍下,1986年初春的上海,我在分彆拜訪第三代同人的“海上”孟浪、鬱鬱和“城市派”宋琳時,應宋琳之邀去“植物園”見到了慕名己久並視為最大對手的紀念碑式人物的北島兄,其清臒,英俊和高大的形象與他的詩歌傾向極為契合。當時他和“朦朧詩”的花魁舒婷一一這位寫出可以說是那個年代最早的“男女平權”思想的《致橡樹》,其傳播性和影響力與北島的《回答》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次倆位朦朧詩的男女當家,還有以寫西藏題材異軍突起的前衛小說家東北大漢馬原(我與他第二次偶遇是1996年某個炎熱夏天的《深圳商報》的藍球場上,他正與詩友陳寅和丁當(後文我會另行談及)在一起。再之後我就是近幾年在網上看到他的不幸傳奇而深感唏噓《馬原:55歲患癌,放棄治療逃往深山,自愈後卻遭遇晚年喪子》。
八十年代中葉,馬原與第三代代表詩人韓東、丁當等同時亮相標杆民刊《他們》流派,韓東曾評價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的先鋒作家:“在當年那些人之中,有一個人,不是我一個人的看法,是一種共識,這個人就是馬原。他是作家中的作家。”)等正參加當時的權威媒體《文學報》關於詩歌的一次著名研討會。此次莫名的“曆史性”的小聚我唯一記得的話題就是在春光和細雨中北島兄關於北京植物園與上海植物園的調侃式對比……
隨後舒婷詩姐在《文學報》上發表了一篇訪談“不要玩熟了你們手中的鳥”,對來勢洶洶和不自量力的第三代詩人表達了擔憂和勸戒,而且專門點了我的名一一因為我之前剛剛在《詩歌報》上發表了引起廣泛關注和反響的宣言式和批判性的評論《第三代詩概觀》,並狂妄地喊出“pass北島”和不??認北島和舒婷是現代派詩人,分彆是現實主義詩人和浪漫抒情詩人的刺耳叫囂一一
“七十和八十年代的朦朧詩人們,這裡我要殘酷地把舒婷取出去,本質上她還是一位浪漫主義的抒情詩人(這種說法並不損害她的名譽和她詩的魅力)。殘忍地說,這批所謂的現代詩人也不是真格的現代派。即使是北島也不過嫻熟地運用了一些現代派的語言技巧和表現手法,骨子裡仍是人性、正義、真理、愛等現實主義的母題。倒是早期的芒克和後期的王小妮出現了現代意識。朦朧詩人做為現代主義在中國詩壇的複蘇和中國二十至三十年代現代萌芽的延續,他們的開拓作用是不能否定的,他們已經具備了現代傾向。”(節選自本人1986年的《第三代詩概觀》,下期在本部小說中補發)
第二次見北島兄,己是經曆了大起大落和紛繁歧變的廿一世紀初的北平。北島也曆經了多年的異國漂泊和屢次衝頂諾貝爾文學獎都未果的狀態下,經政府高層特批回國探望病重住院的父親。那次應該也是初春,他和一直聯係的詩友蘇曆銘相約,曆銘約詩友楊錦及我做陪,在秀水街使館區一帶的一個餐吧見麵。話題是北島接到清華大學人文學院之邀回國任教,但因他當時是敏感人物,所以想請在工.安.部宣傳局任職的楊錦問詢和協調,但未能如願。後來他去了香港中文大學任教並策劃了“香港國際詩歌節”。半途中來了他的一位姓史的女友(據傳曾是他的初戀,現在是一位成功而強勢的女性)對我提出買單提出質疑和反對,我說請北島兄是為了表達我們的敬意才獲準。飯後他說還要去見今天派的芒克等老哥們,在朦朧的燈光中隱約還有尾隨之黑客,使得我們這次相會有點似老電影中的地下工作者……
那次上海見麵之後我和舒婷詩姐保特了二年多的通信聯係直至1990年我投身商界。我們在信中主要討論了現代詩的有關問題並交換新作互賞。之後我幾次去她居住的琴島鼓浪嶼遊玩,都萌生了去拜訪她的念頭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時過境遷實在不想叨擾她的清靜時光……
未想到2016年,在詩友曆銘擔任營銷總監的沈陽地產大盤“理想新城”策劃的“理想詩會”上再次與她相遇,她依然如淩霄花般保持著“氣質美女”的風範和純粹。此次詩會還邀請了“朦朧詩”的先驅食指兄和與北島比肩的芒克兄及林莽兄,她與夫君、詩評家陳仲義(我們也曾通過信)同行,搞笑的是我此次的角色是做為地產專家被特邀……
食指:
“2008年7月以地產專家和詩人的雙重身份參加在沈陽大盤理想新城舉辦的"理想詩會“,見到久違的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現代詩友們:食指\舒婷\芒克和林莽等。此次活動由任理想新城營銷總監的詩友曆銘策劃組織。隨後多家報刊發表和轉載文章<那些奮鬥在房產行業的詩人們>。
舒婷詩姐、芒克兄我上世紀八十年代中葉就己結識並偶有交往,但對朦朧詩的先驅食指兄卻久仰多年。他在1968年20歲時那個沉沉暗夜和瘋狂年代寫下了那首《相信未來》,該詩曾以手抄本的形式在社會上廣為流傳,食指因此也擁有了“知青詩魂”的稱號一一《我相信未來》
當蜘蛛網無情地查封了我的爐台
當灰燼的餘煙歎息著貧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執地鋪平失望的灰燼
用美麗的雪花寫下:
相信未來
當我的紫葡萄化為深秋的露水
當我的鮮花依偎在彆人的情懷
我依然固執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淒涼的大地上寫下:
相信未來
我要用手指那湧向天邊的排浪
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陽的大海
搖曳著曙光那枝溫暖漂亮的筆杆
用孩子的筆體寫下:
相信未來
1968年於北京
1973年食指被診斷患有精神分裂症,入北醫三院就醫。出院後繼續寫作。1990年在北京第三福利院接受治療。這次見麵沒想到他的狀態還非常不錯。其實藝術家或者詩人,就是在正常人和精神病之間穿行和遊移。當年我曾為詩姐王小妮寫過一個短評《人生的本質就是惶惑》,其中就有一句話:一位真正的藝術家與精神病的區彆就是精神病患者找不到回來的路,而藝術家在創作時就是精神病狀態,但是可以找到回到現實中的路。”(節選自本書《奉天大帥府與東北大學及西塔,劉老根和雞架》)
曲有源:“上世紀八十年代在長春讀大學期間,更了解到上一代那位與寫過名動一時的《將軍,不能這樣做》的葉文福齊名的政治抒情詩人曲有源,他因《眼鏡》詩刊事件身陷囹圄。出獄後成了中國白話詩的大師(與第三代的口語詩異曲同工),《曲有源白話詩選》還獲得第二屆魯迅文學獎。大學畢業後我與他成了忘年交,建立了深厚而親密的友誼。他一直擔任《作家》詩歌編輯,對我多有提攜,1988年,他和徐敬亞,宗仁發,孟浪和我還共同發起了《中國現代詩年鑒》,後因故流產。2022年他駕鶴西去,我專門寫詩痛切悼念,被嚴力兄發表於紐約《一行》詩刊上一一
《你與死神打了個平手》(外一首)
80歲
你己與死神打了個平手
用詩的短匕首
因為囚禁歲月
你說過一句至理名言
最光明的地方最黑暗
你生活在一座名字上回季如春的城市
但卻最擅長冬泳
你喜歡喝高度白酒
因為可以被點燃和取暖
並祭拜天地
《關於詩人之死》
詩人之死在這個年代輕若鴻毛
甚至掀不起一絲波瀾
但在我的心裡卻重如泰山
詩歌早就沒有了唐宋的榮光
己經退化為個人專利
詩人寫詩隻是為了在活著之外
找到另外一種活的方式
或者在生死之間求得一個平衡
或者於死後留下一些可供焚燒的紙張2022.11.23於藍城”(節選自本書《精神故鄉:大學、初戀與詩歌》)
徐敬亞:“在大學的時候通過你知道吉大有個赤子心詩社,對徐敬亞、呂貴品、王小妮等七君子是非常仰慕的,隻是沒有機緣結識他們,所以1985年去深圳拜訪老徐時是一種朝拜的心情。當時去他在紅嶺的一個小屋子,天氣很熱,他是穿著背心還是光著膀子,記不清了。通過徐敬亞,我感覺深圳是現代詩崛起的希望所在,從那以後我決定徹底投身到現代主義詩歌運動,把詩歌當作自己生命當中唯一可以堅持的東西,甚至跟生命一體化,把職業和其他東西都視為生存的外在形式。1986年是相當重要的轉折點,老徐準備在《深圳青年報》搞一個現代主義詩歌大展,當時我是作為老徐發起的這個活動的一個主要二傳手,他還找了孟浪、海波、尚仲敏等人。老徐用他標誌性的左撇子手書了一封邀請函,他的字鳳舞飛揚的,然後我們就負責跟全國各地的詩人聯係。對現代詩活動達到非常狂熱的程度。事實上對現代詩過分的狂熱,反而對詩歌寫作帶來一種傷害,就是無法沉下心來很純粹地寫詩。說實話,不僅是我,我認為很多人的詩歌,在那樣一種情況下,詩歌的純粹性是遠遠不夠的。”(節選自本書《最後一個年代一一關於詩與生命的對談》
“同一時間還聽聞吉大中文係77級《赤子心》詩社的徐敬亞、王小妮、呂貴品和LXB等七君子,後來都成為中國現代詩歌界和文壇上的響當當人物和先鋒派,尤其還因為一起“空椅子”事件而轟動海內外!--尤其與其中的敬亞兄結為亦師亦友的終生情誼!在詩歌之外的私人生活甚至商業活動上多有交集,而且保持著密切的交流,特彆新冠以後每天都有互動,不僅在詩歌更在其它重大國內國際問題上保持著高度一致的價值觀和世界觀!”(節選自本書《精神故鄉:大學、初戀與詩歌》)
“在緊張有序的工作之外,我和敬亞兄的業餘時間也可謂豐富多彩。但唯一的是兩位當年狂熱的詩人竟然幾乎沒有談詩。那時我們把所有的熱情和精力都投入到繁華喧鬨的世俗生活中去了……
敬亞是個無論工作和娛樂都充滿激情的人,口才和文筆也滔滔不絕,氣勢如虹!時有奇想妄念,天馬行空,不拘一格。既是個工作狂,玩起來也是個老頑童。紅塵遊戲自然不在話下,樂此不疲。朝夕相處一年,洞悉他的另一麵,不但沒有降低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反而更覺他的可愛可親,友情與日俱增和加深……”(節選自本書《中原無鹿,踏足地產》
“當然此次長白山旅程最有趣的事就是跟敬亞兄去回訪了他當年“上山下鄉”的村子,斜陽中一進村口就見一與敬亞兄年齡相仿但卻比他略呈蒼老的村民熱情地大聲喊道:“哎呀,這不是徐富貴嗎?!”,搞得我一頭霧水不知此兄在叫誰。這時敬亞兄衝我一呲牙:“俺當年就叫徐富貴也。”,引得我和懷沙(估計做為兒子他也是首次知道)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一一他們這批朦朧詩人成名前幾手都有一個那個年代色彩的真名,如食指(郭路生)、北島(趙振開)、芒克(薑世偉)等,再如第三代詩人如海子(查海生)、孟浪(孟俊良)、丁當(丁新民)等等不一而足。這也是我首度在文字上公開敬亞兄的名字秘聞,事先未征得他的同意,特此道歉哈。”(節選自本書《長白山的天池與水怪與五大連池的火山口》)
王小妮:我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對“朦朧詩”人的評價時就指出,早期的芒克和後期的王小妮是朦朧詩人群體中真正具備現代派意識或先鋒詩特質的兩位詩人。
“和小妮親切地見麵打招呼,小妮點頭笑了一下,就獨自上樓進入她的主觀世界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沉靜而散淡。但卻信手拈來,渾然天成地把日常和生活詩化荒誕化,穩定地記錄和輸出著她獨特的作品,不僅超越了同代的朦朧詩人們,甚至領新標異於第三代詩人們,某種意義上已達到非年代性。為此在投身商界之前1986年和1989年我就為她寫過一短一長兩篇詩評《人生的本質就是惶惑一一王小妮近作散談》和《王小妮詩歌世界解析》。(節選自本書《中原無鹿,踏足地產》)
呂貴品:貴品兄做為當年吉大赤子心詩社的骨乾我印象最深的是八十年代他在南京《青春》等雜誌發的係列情愛悲劇敘事詩,其唯美的語言、結構和技巧可謂獨樹一幟。第一次見他己是1986年“深圳青年詩人協會”成立酒會上匆匆一晤,當時他與敬亞兄同在《深圳青年報》任編輯。會後第二天晚我應深圳大學學生詩社小詩妹胡藍藍等相約去講演時發生車禍住院,他和敬亞、小妮夫婦來醫院看我,還帶了幾聽啤酒,我盛情難卻喝後傷口奇癢!
再之後幾次在深圳相見也都是和他們三人的黃金組合。據傳大學時代呂貴品也是王小妮的追求者之一,與徐敬亞成了情敵。敬亞果斷釆取口頭式的語言決鬥逼退貴品,才成就徐王倆人詩壇伉儷的佳話。但三人一持保持著同窗誼戰友情,甚至後半生毗鄰而居……
最後一次見貴品兄是2017元旦在珠海:“由老友曆銘發起的新年“向光陰致敬讀詩會”在中山三鄉以家庭party形式舉辦,著名詩人,吉林大學赤子心詩社7君子之一的呂貴品兄介紹了寫詩的心路曆程並現場朗誦了同樣為7君子之一的著名詩評家徐敬亞兄為他寫得畫像詩。來自北京、廣州、深圳、珠海和中山五地詩人和詩歌粉絲朋友們參加了此次圈子聚會”。
後他已因重病需每日透析,但仍然堅持每日寫一首詩曆時幾年。我曾建議他出一版透析詩選,記錄他與病魔反複頑強鬥爭的生命曆程和奇跡……
前些年他還搞過一次提前為自己征集墓誌銘的活動,表現出對生命的豁達和對死亡的超然,顛覆了很多人的三觀!而且貴品兄對性、婚姻、詩歌、世界等維度也有諸多匪夷所思的狂想妄行,令人驚詫和震驚……
未想到就在我寫本篇文章過程中(2025年4月21日黃昏)倏然看到郭力家在“邊緣”詩友群中發的貴品兄悼文,深感哀戚??????
謝冕:“蘇曆銘:“我記得你和包臨軒聯袂寫過一篇文章《疲憊的追蹤》,是批評謝冕先生的,是基於什麼樣的原因你會寫這樣一篇文章,那個年代謝冕是新詩潮的引領者,是中國現代詩的理論家,為什麼要朝他開刀?
朱:這是很偶然的事件,去北京出差除了看你之外,當時北大一個五四文學社,張華鋒是當時的社長。之前我見到西川,印象很深的是,他請我吃了一份西式的西紅柿拌飯。旅居瑞典的詩人李笠那天也在北大,當時我希望張華鋒和李笠引見我去拜訪謝冕,其實見謝冕,某種程度上比當年見老徐還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正像你說的他是朦朧詩的推手,對現代詩不遺餘力的支持。但是去他家裡拜訪的時候,交流發現其實他對朦朧詩有一定了解,但對我們後來的這些年輕詩人,即所謂第三代詩人的生活方式、詩歌語言特點等等並不是有很深入的了解。說句不客氣的話,好像他想維持自己教父的地位,不得不收集這群人的信息、作品、想法,再去寫相關的評論。我覺得他已經過氣了,已經抓不住現代詩的真實脈絡,不真正了解第三代詩人,儘管他的願望是良好的,他想保護、鼓勵甚至宣傳這群人,但我認為他已經遠離了我們,所以當時就產生批評他的這種想法。我找到包臨軒,我們倆共同完成那篇文章。文章發表後,據說反響很大,很多人包括你也覺得謝冕對我們這代詩人是真心的好,這麼鼓勵我們,現在就開始批評他,有些過分了,聽說他的一些研究生很憤怒,想找到我,揍我一頓。
蘇:我與謝冕先生接觸得多一些,更了解一些,你和他隻是匆匆見上一麵,時間那麼倉促,交流不會特彆充分,其中必有誤解。
朱:我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誰都敢掄,對不對,自己要做眼睛容不得沙子的人,自己想說就說了,包括後來說PASS北島。”
嚴力:今年(2017年)是《一行》詩刊創立三十周年,嚴力兄約我寫一篇“一行記憶”或“我和一行”的文章,我立刻回複:必須的。
三十年前的大雪紛飛,我還在老家的《牡丹江日報》做著一名憤世嫉俗的記者,留著一頭飄揚的長發、正為現代詩嘔心嚦血,不惜毀掉仕途甚至以命相搏!
那時通過上海最重要的地下詩人、後成為我一生摯友的孟浪,看到了來自美國的《一行》詩刊並結識了嚴力兄那位聞名已久的畫家詩人。而且不久後我還有幸成為《一行》的黑龍江.代理人。《一行》成為我們這些對抗官刊和主流媒體的先鋒詩人在海外的一個窗口和平台,再加上簡潔素樸的設計風格更是深受歡迎。
我與《一行》第二層緣結是我1989年後棄文從商,其間還曾經創辦過一家廣告公司名日一行,可見愛之深!孟浪也與我一同戰鬥過一段時光。策劃了轟動海內外的“詩人之死紀念?朧詩人顧城”與“包裝中山廣場紀念領袖.誕辰100周年”等公共藝術活動。
第一次與嚴力兄見麵應該是十幾年前在北京的一家上島咖啡館,神交己久一見如故。他的一頭花白頭發與緩慢的語調、一身從內到外的知性儒雅,令我由衷的欣賞和親近。記得當時我跟他請教了一個一直困擾我的問題即投身於商海後的人格分裂心態,他循循善誘地對我說:其實人一生要扮演很多角色如為人子為人友為人夫為人父甚至為人敵,隻有把每個角色都扮演好了,人生(命)才是圓滿的。對我無疑於提壺灌頂!既解開了我深受西方存在主義哲學影響的生存理念,也打開了我在現實社會中囚徒困境。為此我從內心裡一直非常的感念他......
值此《一行》創刋三十周年前夕,僅以此短文感謝嚴力兄當年創辦了此刊,為中國先鋒詩人和藝術家們打造了一個海外烏托邦,也感謝他對我個人的開悟和影響。2017年5月10日於北京機場上島咖啡廳
2024年4月13日,在大連出席“帶星星回家”嚴力詩畫藝術展,感謝他特意追加我現場朗誦一首詩助興。我代表本人也代表現場所有參會者問他:您創作的第一首作品是詩還是畫?他欣然回道:當然是詩啦。我深感欣慰,也引起觀展者們由衷的笑聲……
2024年1月24日,寒風中收到嚴力兄寄自紐約的《一行》詩刊,仿佛??間回到了八十年代,聞到了久違的墨香……
梁小斌:朦朧詩人梁小斌當年以一首《中國,我的鑰匙丟了》,出手高遠清奇。2003年某個北京的夏夜,安徽籍詩人老巢做東,楊黎約我一起到場,第一次見到也是安徽人的小斌兄、戴一副白框眼鏡的清瘦書生形象不減當年。那天喝了不少酒尤其是他己露醉態,飯後幾人在路邊不停爭論和拉扯,表達對現實的不滿和時代的不適,詩人情懷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