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舟此次前來東瀛,隻為辦三件事:
第一,破壞真理子的婚事。
第二,確保白眼狼老鬼子矢誌田市朗順利去死,真理子順利繼承大位。
第三,弄到艾德曼合金。
他沒心情在東瀛呆上太久,也沒耐心跟矢誌田家族其他人勾心鬥角,他隻會快刀斬亂麻地解決掉所有妨礙他辦成這三件事的麻煩。
所以他此刻,才會展現出如此傲慢的姿態。
而他這傲慢而輕蔑的姿態,顯然已徹底激怒了矢誌田信玄。
矢誌田信玄想要發作,甚至想要喝令隨他過來的家族忍者們,將那個傲慢狂妄的家夥大卸八塊。
可當他視線與李行舟那雙寧靜深邃的黑瞳對上,他腦子卻忽然好一陣恍惚模糊。
隨後,他眼中的李行舟,身形驀然無限拔高,轉眼之間,就化成了一尊天神般偉岸的巨人。
矢誌田信玄看到。
那巨人頭頂湧動著血色閃電的黑雲,腳踏浮沉著無邊冤魂的血海,高踞於骸骨堆積的王座之上,以一種俯瞰螻的眼神,低頭俯瞰著自己,仿佛動念之間,就能將自己打入那能吞噬一切靈魂的血海之中。
“不……這隻是幻覺!那個家夥會幻術!我這不過是中了幻術!”
矢誌田信玄心中呐喊著,可心靈還是漸漸被恐懼淹沒,身體更是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這時,幻像中的巨人忽然開口:
“矢誌田信玄,是你,雇傭了手合會忍者,刺殺真理子。虎毒尚不食子,你連女兒都想殺,真可謂禽獸不如!”
矢誌田信玄渾身一震,眼中滿是震駭惶恐——他是怎麼知道的?他為什麼會知道手合會忍者是我雇傭的?他難道是罰罪的天神,要來審判我的弑親之罪?
“矢誌田信玄,承認你的罪,乞求真理子的寬恕,否則,伱將永墮無間,不得超生!”
巨人沉重的話語,好似霹靂驚雷,在矢誌田信玄心中炸響。
矢誌田信玄意誌本就不算堅定,又心中有鬼,哪裡承受得住李行舟心魔法術的拷問?
一聲斷喝之下,他心靈防線徹底崩潰,現實中的身體噗嗵一聲跪倒在地,額頭汗落如雨,顫聲說道:
“對不起……真理子,是我……雇傭了手合會的忍者,是我……想要殺死你……我不甘心父親立遺囑將家主之位傳承給你,我想要做真正的家主,想要掌控矢誌田財團,所以才……我做下了禽獸不如之事,請你……原諒我這個可恥的父親!”
說完,他以標準的土下座姿勢,對著真理子深深叩首。
而真理子、劍一郎,乃至隨矢誌田信玄趕來救援真理子的數十個家族忍者,都被他這番話驚呆了。
劍一郎以及那些家族忍者們,震驚之後便是極度地憤怒。
矢誌田信玄為了家主之位,居然不惜勾結外人……
此時橫屍一地的那些私兵,可都是他們的同袍夥伴啊!
真理子則是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矢誌田信玄。
雖然她從小就不曾在父親身上感受過多少父愛,長大之後更是被父親當作聯姻工具,可她還是覺得,父親對她多少還會有點親情,但萬萬沒想到……
真理子身軀微微顫抖著,眼中漸漸盈出淚光。
“李昂……”她側首看向李行舟,眼裡滿是悲哀與乞求:“我該怎麼辦?”
李行舟憐惜地拭去她眼角的淚光,柔聲道:
“你才是名正言順的家主繼承人,劍一郎他們現在都隻會聽從你的吩咐……如何處置你父親,可由你一言而決。記住,無論你遭遇什麼,我,永遠都會給你依靠。”
是啊,無論遭遇什麼,我都有李昂作依靠……
真理子心裡呢喃著:
隻要有李昂在,哪怕全世界都背叛了我,我也無所畏懼,更不值得為此悲傷。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憑借從李行舟身上汲取的力量,挺直了脊背,微仰起下巴,現出威嚴而尊貴的氣勢。
她眼神淡漠地看著跪伏在地的矢誌田信玄,淡淡說道:
“無論如何,你終究是我的父親。你可以不顧親情,做出弑親之舉,我卻不會淪落到與你一樣。去見爺爺吧,向他坦承你的所作所為。”
矢誌田信玄顫聲道:
“謝謝你,真理子,感謝你的寬容大度!我……這就去見父親,向他請罪!”
說完,又重重叩首,起身,垂手躬腰,小碎步後退十餘步,這才轉身走向來路。
真理子又叫出幾個相熟的家族忍者,那幾個年輕的忍者單膝跪地,對她恭敬行禮,之後便跟上矢誌田信玄,一路監視押送他。
真理子又命令其他家族忍者清理戰場,收斂屍體。安排好一切,她坐回車中,卸下剛才那堅硬淡漠的外殼,軟軟地偎依進李行舟懷中,喃喃道:
“對不起,李昂,讓你看到了血親相殘這種荒謬醜陋的事……”
李行舟輕擁著她的嬌軀,柔聲安撫:
“該道歉的並不是你。你也隻是受害者。”
“謝謝。幸虧有你,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麵對這種事……”
真理子緊緊擁著李行舟,從他溫暖強健的身體上,默默汲取著勇氣與力量。忽然又覺得隻是這樣還不夠,便撩開和服下擺,露出雪白修長的美腿,跨坐到李行舟腿上,呢喃道:
“愛我,李昂……我需要你給我力量……”
十分鐘後,家族忍者們收斂好了遺體,清理乾淨戰場,搬開了路障,車隊又繼續啟程。
原田劍一郎坐在勞斯勞斯副駕座上,聽著透過隔板傳來的細微嗚咽,眼神隻微微波動一下,便又恢複了平靜,顯然早已習慣了這種動靜。
遇襲地點,其實離矢誌田家的莊園並不遠,所以矢誌田信玄才能那麼快就帶人趕到現場“救援”。
而車隊重新出發後,也隻用了短短數分鐘,就已抵達矢誌田家的莊園。
不過當車隊駛進莊園大門,駛過前庭園林,停在主宅正門前之後,又過了半個多鐘頭,俏臉酡紅的真理子,才在李行舟、死亡女陪同下從車上下來,在下人及武士、忍者們的列隊迎接下,邁著矜持優雅的步伐,步入主宅大門。
之後真理子又吩咐下人,將李行舟和真理子安排到她居住的庭院之中,她自己則去見重病的爺爺。
“不需要我陪你嗎?”
李行舟問道。
“不必了。”
真理子握著李行舟的手,按在她的小腹上,嫣然笑道:
“我身體裡,已經注滿了你給予的勇氣和力量,我已經做好了承接家主之位,繼承矢誌田財團的準備。”
李行舟知道,矢誌田市朗的圖謀尚未得逞,表麵還會是那個疼愛孫女的慈祥好爺爺,暫時也不會對真理子不利,當下輕撫著她平坦柔軟的小腹,微笑頷首:
“好,去見你爺爺吧,代我向他問好。”
真理子在劍一郎等護衛簇擁下,前往爺爺所在的家主庭院。
李行舟和死亡女則跟隨下女,去了真理子居住的庭院。
此時已經入夜。
入住真理子的庭院客房之後,李行舟和死亡女又在下女們的服侍下,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換上浴衣,坐在廊下欣賞著日式庭園的風景。
沒過多久,真理子回來了,對著李行舟微笑道:
“可還習慣這裡?”
李行舟含笑頷首:
“不錯,庭院很精致,客房也很溫馨舒適,下女們也都美麗又熱情。”
“客房?”真理子微微皺了皺眉:“抱歉,是我沒說清楚,你和百合子應該住進我的房間,而不是客房。”
“隨便了。”李行舟倒是毫不介意,“反正無論住在哪裡,我想見你的話,都是隨時能見。”
真理子甜美一笑,“倒也是。”
頓了頓,又認真說道:
“爺爺病重,每天都要長時間躺在醫療艙裡延續生命,所以今天和明天都不能見你。不過後天會有貴客前來,到時候爺爺見過貴客後,也會見一見你。”
李行舟眉頭一揚:
“貴客?”
“是金剛狼。”真理子微笑道:“他是爺爺的救命恩人,曾在核爆之下,救了爺爺一命。爺爺想在臨死之前,見一見這位救命恩人,所以派了雪緒去加拿大尋找金剛狼。雪緒現在已經找到了金剛狼,後天就能帶他回東瀛。”
“原來如此。”
李行舟嘴角微翹,浮出一抹微妙笑意。
“另外,我的父親被爺爺發配去了北海道捕魚。”
真理子語氣輕飄飄地說道:
“爺爺命令他終生不得離開北海道。”
李行舟對此不予置評,隻淡淡笑道:
“這樣也好。”
真理子又道:
“還有我的婚事,爺爺也允許我自己作主。爺爺說,我以後會是矢誌田家的家主。身為家主,自然不可能外嫁……”
她衝李行舟眨眨眼,俏皮一笑:
“他說,招個米國人作贅婿,也是可以的。就算米國人不願入贅,隻要能為我留下子嗣,繼承矢誌田的家名,也隨我喜歡呢。”
李行舟嗬嗬一笑:
“我倒不介意在東瀛和你舉行一場婚禮。”
反正世俗的禮法甚至法律,也不可能約束得了他。
真理子當然也清楚這一點,但還是非常高興,坐到李行舟身邊,偎依進他懷中,枕著他寬厚的胸膛,呢喃道:
“婚禮並不重要,隻要能一直在你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
夜裡。
死亡女全身赤裸,俯臥在榻榻米上,下巴枕著胳膊。
李行舟跪坐在她身旁,低聲說道:
“準備好了嗎?”
死亡女低聲道:
“準備好了。主人儘管動手。”
李行舟微微頷首,打開一隻針盒,裡麵躺著一排針體篆刻微小符文的銀針。
他要實踐之前的構想,為死亡女加持元素力量。
真理子也在場旁觀。
她靜靜跪坐在房間一角,遠遠看著李行舟,雙眼大瞪,滿是好奇,又屏住呼吸,分外緊張,不敢發出一絲輕響,生怕乾擾他施術。
李行舟拿起一枚銀針,淡淡說道:
“我將為你加持虛弱、撕裂、流血、雷霆、火焰、重擊六種法印。這六種法印,能夠自行汲取空氣中遊離的超自然元素,儲存在你體內,需要動用時,你隻需默念我授予的啟動咒文,便可激活這六種法印,為你的合金鋼爪,加持六種威能。
“但你本身並未修煉,丹田氣海無法儲存元素之力,因此這六枚法印,將以你的六節脊骨為核心,平時汲取的元素力量,也將存儲在脊骨之中。這並不會對你日常生活造成乾擾,隻是起初,會有一些不適……”
說話間,他兩指拈起一枚銀針,刺在死亡女頸椎下方,第一節脊骨處。
死亡女的脊骨乃是艾德曼合金,銀針當然刺不穿。
甚至當死亡女的自愈能力發動,還會被動擠壓銀針,要將銀針排斥出去。
不過李行舟催動靈力,輕輕拈轉銀針,形成強大的吸附力,使銀針牢牢吸附在那節脊骨之上,令死亡女的自愈能力,也無法將之擠壓排斥出去。
之後他又如法炮製,在死亡女另外五節脊骨上一一刺上銀針。
六枚銀針就緒,李行舟手掐印訣,激活銀針上的細微符文,那六枚在死亡女脊柱上一字排列的銀針頓時綻出灼灼晶光,形成一個微型法陣,彼此呼應。
陣成之後,李行舟又取出六枚蘊含著地獄元素的黑色水晶,掐訣結印,將六枚水晶中的地獄元素引出來,當空凝成六道結構繁複,形態各異的立體法印,之後又將六枚法印一一打入六枚銀針之中,使之透過銀針陣法傳導,緩緩滲入死亡女脊骨之中。
當六道法印開始滲入合金脊骨時,死亡女果然感覺到了不適。
脊骨內部,像是有蟲蟻噬咬,又像有刀刻、錘鑿、火焚、電擊……酸、癢、痛、燙等諸般滋味齊齊發作,令她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哼。
“忍耐,以你合金骨骼的承受能力,這些不適,並不會對你造成真正的傷害……”
李行舟淡淡說道。
“是,主人。”
死亡女低聲應著,咬緊牙關,苦苦忍耐,可身軀還是忍不住地戰栗顫抖著,額頭、脊背皆浮出細密汗珠。
足足過了個把鐘頭。
六枚法印終於成功滲入死亡女的合金脊骨,牢牢紮根在她脊骨內部,開始自行運轉,汲取各種超自然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