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回罵的是外人。
“這些個不要臉的東西,他們怎麼能舔著臉說出來,要把咱三兒換下來的話?
沒有咱三兒弄出來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就憑著他們那些狗熊東西,能看得住山上的棒槌?”
許成厚十分氣憤,覺得村裡人都太不講究,不安好心眼兒。
“那以前老李頭在的時候,參場不也沒出事麼?就你兒子能耐?”
炕上坐著的周桂蘭,一邊縫棉衣服,一邊嘟囔。
“老李頭?人家可是大房子出了名的炮手,年輕的時候打獵可神了。
前幾年跟旁人比槍法還贏了呢,一般人能跟老李頭比?
更不用說,他養的那些狗,個頂個的厲害,有他在參場,誰敢去搗亂?”
許成厚搖搖頭,覺得老婆子成天在家,真是啥都不懂。
“那幾條狗厲害?厲害咋還讓人下藥了呢?”周桂蘭不解。
“這話讓你問的,那幾條狗都是老李頭親自喂大的,狗通人性。
老李頭這麼一病倒,那些狗看不見他,肯定不吃食沒精神。後麵老胡上去,估計也沒喂明白。
偷棒槌的賊,把饅頭用油炸了,裡麵塞上藥,那狗餓了好幾天,再遇見香噴噴的饅頭,還能不吃?”
這些不是許成厚胡說,都是公社派來的人查出來的。
前去偷棒槌的賊都是行家裡手,對付狗專門有一套拿手絕技,再好的狗遇上那些人,也難逃。
“那要照你這麼說,看參還真就不是個簡單的活?咱三兒那樣的能行?”
周桂蘭縫完一根線,拿起線板來,又穿上一根,也不抬頭,語氣裡帶著一點兒不屑的隨口說道。
“三兒咋就不行?咱家三兒厲害著呢,連野豬都能打著,那還說啥?”
許成厚聽著妻子的話味道不對,頓時有點兒不高興了。
周桂蘭停下縫衣服的動作,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丈夫。
“哦,你這吃了三兒送回來的豬肉,就覺得三兒有本事了對吧?
不是剛開始聽說他去山上看參,你那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模樣了?”
許成厚被妻子的話,懟的滿臉通紅。
“鬨了半天,你挖個大坑在這兒等我呢。”許成厚抬手抹了把臉,訕訕道。
“以前,是我看輕了三兒,沒想到咱家三兒還有這樣的本事。”許成厚坐在炕頭,唉聲歎道。
要說不後悔,那是不可能的。
許成厚咋也想不到,在他眼裡那個窩窩囊囊、三棍子揍不出個屁的兒子,分家以後竟然有這麼大的本事。
要是早點兒知道多好?他咋地也不能把兒子攆出去。
可如今說啥也晚了,人家小兩口逍遙自在的過日子,家裡咋地跟他們有啥關係?
“現在知道後悔了?哼,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再罵三兒?
現在他好歹還想著家裡頭,頭一回賣了棒槌,往回買一堆東西。
第二回沒買東西,偷摸的塞給我一百塊錢。
你要是再罵他,給他傷透了,他就是不管你,我看你還能怎麼樣?”什麼叫紮心,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