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許啊,你這是剛從山上回來?咋地,豆餅發酵的事兒有岔子了?”
於守廣一看許世彥造的渾身土,就知道他這是剛放工下山,連家都沒回就過來了,不禁有些奇怪。
“叔,不是豆餅的事兒。
是這幾天氣溫低,我怎麼覺得,要有晚霜啊?
二號橋那塊兒可是霜道,這要是有晚霜,咱山上的棒槌可咋辦?”
許世彥直截了當,把他的擔心說了出來。
於守廣一聽這話,神色一凜,這兩天氣溫低,都能感覺出來。
但是他真沒往晚霜上頭想,因為前一陣子總下雨,這幾天剛晴了,氣溫低一點,也正常。
“小許,這個可不是鬨著玩兒,你有把握麼?”
二大隊一萬多丈棒槌,都在二號橋那頭呢,這要是來一場晚霜,棒槌苗全都得被凍死,那損失可就太嚴重了。
“叔,這事兒我自己說,你肯定不信。
不行的話,叔找幾個咱隊上的老人兒問問。”
許世彥知道,他年紀輕,說的話人家不重視也正常。
但這個事兒他必須說,關係到一個大隊,甚至一個公社今年秋天的收入呢,這要是不整明白,良心上過不去。
“對,對,走,咱趕緊去隊部。”
於守廣一聽,重重點頭,跟著許世彥就出門直奔隊部。
到了隊部,於守廣直接打開大喇叭,開始喊人。
把二大隊其他乾部、幾個老參戶,還有技術員,都給叫到一起商議事情。
眾人到了隊部,一聽許世彥的推斷,彆人還沒說話呢,技術員先蹦起來了。
“不可能,這都啥時候了還下霜?
這就是之前下雨影響的,咱這離著長白山太近了,氣溫本來就低。”
那技術員是工農兵大學生,在農大學習,前陣子被分過來實習,有點兒文化,挺傲的。
於守廣把豆餅漚肥的事情交給許世彥,還劃給他試驗田的事,那技術員有點兒不高興。
覺得是許世彥搶了他的差事,對許世彥有點兒情緒,所以不等彆人說話,他先跳出來反對。
倒是那幾個老參農,小聲滴咕了半天,誰也沒貿貿然發表意見。
於守廣一看那幾個老人的神色,就知道不太對,“張叔,您老看,這事兒怎麼辦?”
被於守廣稱作張叔的人,今年七十了,滿頭白發,但精神不錯。
老爺子捋了捋胡子,沉吟片刻,“我記得那還是我年輕的時候,二十來歲吧。
有一年也差不多這時候,棒槌苗出土長挺高了,一場霜下來,全都凍死。
唉,那時候都是自己家的,有好幾個大參戶,就因為這一場霜,賠了個底兒朝天。”
棒槌苗被凍死會爛掉,病菌向下感染,連底下的棒槌也會爛。
為了減輕損失,就得一旦凍壞了棒槌苗,就得趕緊起參做貨。
可這個時候棒槌沒上漿,根本不壓秤,做貨也不出東西,白瞎。
於守廣一聽,臉色難看起來,“叔,那你說這事兒咋辦?能預防麼?”
於守廣今年四十來歲,沒經曆過這樣的事兒,心裡沒底,趕緊追問。
張老爺子歎口氣,搖搖頭。
“不好整,要是大田地嘛,還能用煙熏試試。
咱那是參地啊,池串上頭苦著棒槌板子還有茅草,這要是一點火,弄不好連棒槌串兒都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