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世彥就跟蘇安瑛說,留下五十丈大栽子下地的不起,其他的起參做貨。
那五十丈去年沒起,到今年就五年了。
儘管這兩年一直在追肥,也特彆注重田間管理,但土壤的力量已經到了儘頭,而且也特彆容易感染雜菌導致腐爛。
換源app】
當初一厘十棵八棵下地,到今年一厘也就剩五六棵了。
看參的人傳信給許世彥,說要是再不起,怕是明年就得都爛掉,還是起了吧。
許世彥一琢磨也是,這要是連參栽子時期算一起,那棒槌都長九年了。
屬實是到時間了,那就起吧。
於是找了個周日,許世彥夫妻領著許海清、許瑾慧,加上幫工的人一起,開車上山起參。
往年家裡起參,許世彥一般都不親自來,多數都是許世安帶著雇的人乾活。
今年這不是特殊麼?許世彥想知道長了九年的棒槌能長成啥樣兒,所以就跟著上山了。
再一個,許海清許瑾慧倆孩子趕的時候好,幾乎沒怎麼上山乾過活。
許世彥也想找機會讓倆孩子試一試,知道掙錢不容易。
尤其是許海清,這孩子是家裡最小的,又最會來事兒,一張巧嘴巴巴兒的特彆會哄人,格外受寵。
許世彥就擔心這小子從小在蜜罐子裡泡大的,根本不知道吃苦是咋回事兒。
將來仗著一張好嘴瞎胡混,不好好過日子。
所以許世彥就把孩子都帶山上來,讓他們試一試乾活是啥滋味兒,也算是體驗一下生活。
自打吉盛源分家之後,黃勝利等人都去南方了,家裡乾活的是黃勝凱、馮越、趙建國等人。
知道許世彥家裡今天起棒槌,這些人都挺好奇,非得上來幫工不可。
“三哥,你家這棒槌挺奇怪啊,咋每一棵上頭都長好幾根秸子呢?
這底下得是好幾個蘆頭才能這樣。有點兒怪啊,怎麼長出來的?”
剛一撤參棚,大家夥兒就瞅出來不對勁兒了。
許世彥聞言笑了笑,這是他這些年琢磨出來的增產小妙招,一直沒推廣。
每年七月末八月初,人參在地底下就開始鼓下一年的蘆頭。
趁著蘆頭鼓出來還沒有米粒大,直接將土撥開,將鼓出來的蘆頭用手摳掉。
這樣一來,人參還會再次鼓蘆頭,而且一般情況下,就會鼓出來兩個蘆頭。
有兩個蘆頭就會長出兩支參秸子,這樣一來,參葉子也會成雙倍。
參葉子越多,光合作用就越強,物質積累充分,自然增產。
這種很有效果,但是太費人工,需要一棵一棵手動摳蘆頭。
許世彥也隻在自家這五十丈參地做實驗,其他的根本沒那個閒心這麼弄。
“先起參吧,看看這長了九年的棒槌啥樣兒。”
許世彥笑笑,沒直接向眾人解釋,還是起出來棒槌看產量再說吧。
眾人也沒多問,趕緊拿著工具開始起參。
這塊地當初栽參用的都是大栽子,這又長了五年,估計不會長得太小。
許世彥不敢大意,自己掄著三齒子,小心翼翼的刨下去,然後端著一大坨土出來。
三齒子往後一帶,手上用力一抖,疏鬆的土壤隨即被抖落大半,露出埋藏在土裡的人參。
“我滴天爺嘞,三哥,你家這棒槌也太大了吧?”
眾人的目光都盯著土裡露出來的那棵參呢,這時便集體發出驚呼來。
“大蘿卜也沒你家這棒槌大啊?這一棵得多沉?”
這時候,蘇安瑛已經蹲在地上,將那棵參撿起來,再次抖了抖上麵的泥土。
眾人就見到那棵參,竟是比人的小臂還要粗。
這麼大的參已經沒啥形體可言了,五股八叉的全都是腿兒和參須子。
那人參脖頸上的丁須都趕上男人大拇指粗了。
“這棵,差不多得三斤多沉。”蘇安瑛掂了掂手裡的棒槌,估算道。
“我去,三斤沉的棒槌,這可真是開眼了。
可惜現在也沒啥參王拍賣會了,這要是擱以前人參節上,這一棵最低不得賣兩萬啊?”
當初那屆參王拍賣會上,蘇安瑛拿去一棵六兩半的人參,拍賣了兩千塊錢。
這棵可比那棵大太多了,這特麼不是參王,這是參祖宗。
要是擱以前,兩萬塊的價格輕輕鬆鬆。
“人參節沒有拍賣會,不表示咱自己不能辦一個啊。”許世彥聞言就笑。
“今晚上回去,讓你嫂子趕緊給那些客戶打電話,就說咱們要在東崗參市辦一場參王拍賣會。
你信不信,能有很多人來?”
玩兒這個,許世彥是行家,他要是想辦個啥,那還不容易麼?
“對,對,嫂子,這事兒可以辦。
你打電話聯係客戶,我們在參市打廣告,咱就在東崗參市辦一場。
正好還能借機會給咱東崗參市做個宣傳呢。”眾人一聽都覺得可行,於是都鼓動蘇安瑛。
“彆急,咱還是先把棒槌起出來吧,看看這兩串兒參地,能起出來多少大貨再說。
這要是太少了,不值當喊人來的。”
總不能為了三棵五棵的棒槌,把那些客戶大老遠給叫來吧?好歹也得值當人家那飛機票錢啊。
“對,對,還是嫂子說的在理。得嘞,乾活去。”
眾人都來了精神,急忙拎著三齒子乾活去了。
都知道地裡有大貨,誰也不敢大意,一個個掄起三齒子,小心翼翼刨下去。
一下試試不行,就再來一下,往深點兒刨。
然後將偌大的土塊兒全都端起來,用腳輕輕踢一下三齒子,往下抖落土。
“哎幼,這棵也不小,三哥三嫂,你們這回發了。”那邊,黃勝凱大聲吆喝著。
接下來,這塊兒地可就不消停了,大家夥兒接二連三的驚呼。
這棒槌起的,一棵比一棵大,那真是大蘿卜都未必趕得上許家這棒槌大了。
四年的大栽子下地,又在地裡長了五年。
這五年裡精心侍弄照管,葉麵肥、複合菌肥都沒少用,還特地摳了蘆頭,一棵參上麵至少長四五根參秸子。
這麼多辦法都用上了,那棒槌能長得差麼?
當初栽的時候,一丈十二厘,一厘八棵到十棵栽子下地。
經過這五年,爛了一些,如今一厘還能剩五六棵,一丈也就起出來六十幾棵棒槌。
可彆小瞧了這六十幾棵,最低的也得一斤多沉,稍微好一點的就二斤多,三斤的也尋常。
還有人起出來更大的,估計得有四斤。
這哪裡是起人參啊,這都比蘿卜地裡拔蘿卜還厲害了。
大家夥兒一邊兒乾活一邊兒說,多這兩年真不白瞎,賺大發了。
來之前,許世彥估摸著能起出來大貨,所以沒帶麻袋,而是紙殼箱裡麵套上塑料薄膜。
這樣裝的雖然少了些,但是穩妥啊,不會把棒槌壓壞了。
這麼大的棒槌,哪怕是掉一根丁須,也心疼啊。
這邊大家夥兒小心翼翼的起,那頭有人將棒槌簡單挑一下裝箱。
主要就是挑一挑有沒有爛疤、破損,隻要沒有明顯的硬傷,就全都裝到箱子裡。
那紙殼箱裡麵套著塑料薄膜,裝滿一箱,先把塑料薄膜整理好,確定完全包裹住裡麵的人參。
然後再用膠帶紙把紙殼箱也封起來,都堆在地頭上。
許瑾慧跟著幾個嬸子挑貨、裝箱,這閨女乾活仔細,特彆板正,跟她一起乾活的人都誇。
許海清則是跟著馮越他們一起乾活。
人家不可能讓許海清掄著三齒子起參,一個是怕他傷了自己,另一個是怕他刨不好再把棒槌給刨壞了。
所以許海清就蹲在地裡,跟著撿棒槌。
彆小看了撿棒槌,這個活也不輕鬆,蹲時間長了吧腿麻腳麻,就隻能跪在地裡。
可跪在地裡也不得勁兒,過一會兒就得起來,抱著棒槌送去挑貨裝箱。
這一起一跪的折騰,時間長了也挺累。
等到一天乾完活,那兩條腿就跟灌了鉛似一樣,酸疼酸疼的。
總共五十丈,要是一般人家起參的話,十來個人大半天就起完了。
許家這參地特殊啊,彆看來的人多,將近二十個人呢。可是誰敢毛毛糙糙的就往外刨?
每一棵都得小心翼翼的,這活自然就乾不快,一直到五點多了,五十丈總算起完。
這中間,還安排了人下山去,又買了不少紙殼箱和塑料薄膜上來。
要不然,早晨帶上山的那些都不夠用。
眾人將箱子全都扛到車上,外頭用苦布蓋嚴實,再用粗繩子捆紮結實,這才開車往回走。
前麵兩輛大卡車,後頭幾輛輕卡,車隊浩浩蕩蕩開回了東崗。
這麼多大棒槌,可不敢放在家裡,於是直接送到參市的地下大庫裡存起來。
這兩年參市大庫又經過了幾次升級改造,能用上的防盜手段都用上了。
除了高科技手段如防盜報警器之外,傳統的看家神器狗子也不缺,晚間在大庫周圍拴了六七條大狼狗。
參市警衛室還安排了四個人值班,晚間兩人一班輪崗。
當初看守參市的李大爺,前兩年已經過世了。
李大娘在老伴走了沒幾個月之後,也在睡夢中過世。
老兩口沒兒沒女,後事都是許世彥給操辦了,將老兩口合葬在南麵炮台山上了。
參市這邊安頓妥當,又囑咐了警衛室那幾個人,晚間加倍小心,眾人這才放心離開。
“走吧,咱們去飯店,那邊我定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