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9天｜
潛艇殘骸沉入暹羅灣的瞬間，林黯的視網膜被猩紅警告填滿。逃生艙的氧氣儲備僅剩7%，艙壁在深海壓強下發出令人牙酸的**。7號女孩蜷縮在角落，鎖骨下的烏鴉胎記泛著幽藍熒光，與艙外遊弋的機械鯊魚瞳孔同步閃爍。
“它們在看守入口......”女孩的指尖劃過艙壁，熒光軌跡在玻璃上拚出北鬥七星，“謝明川把服務器藏在海溝斷層，那裡有陸深叔叔埋的......”
話音未落，整片海域突然沸騰。
數十根青銅導管破開海床，表麵的人腦紋路噴湧紫色電弧，將機械鯊魚群熔成鐵水。林黯的烏鴉紋身劇烈灼燒，皮膚下的電路紋路如活蛇遊走——這是謝明川的神經雲在共鳴。他扯開戰術服，熒藍血液順著胸膛滴落，在艙底腐蝕出焦黑的烏鴉圖騰。
“基因汙染指數23%，還能撐七分鐘。”老鬼的機械義眼從通訊器彈出全息投影，“葉昭現在拖住了謝明川的克隆軍團，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林黯將最後兩支腎上腺素紮入頸部。血管在藥劑刺激下暴起，他清晰感受到謝明川的意識正順著神經突觸爬行：“你以為靠那點變異血液就能......”
刀光閃過。
7號女孩用項圈殘片割開自己手腕，摻著熒藍光點的血液噴濺在林黯胸口。謝明川的囈語戛然而止，女孩的烏鴉胎記亮如星辰：“我的基因鏈能暫時屏蔽他的意識——但你要記住，踏進那扇門之後，你就不再是純粹的人類了。”
逃生艙轟然墜入海溝裂穀。
海底服務器的入口是一張巨口。
林黯的探照燈掃過鏽蝕的鈦合金門扉，表麵蝕刻的三千個“7”字正在滲血。7號女孩將手掌按上門鎖，烏鴉胎記與血漬接觸的刹那，門縫中伸出無數神經束纏住她的手臂：“身份驗證：實驗體347號，歡迎回家。”
“等等！這不是陸深叔叔的設計......”女孩的尖叫被翻湧的海水吞沒。
林黯的匕首斬斷神經束，熒藍血液裹挾著納米機器人侵入控製係統。門扉開啟的瞬間，他看見了地獄的具象化——
直徑七公裡的球形空間內，數百萬個大腦懸浮在紫色培養液中，每顆大腦都延伸出光纜狀的神經束，彙聚至中央圓柱體的透明艙室。而在那艙室中，謝明川的真身如同嫁接在機械樹上的果實，他的脊椎分裂成數十條青銅導管，末端連接著林黯克隆體的頭顱。
“比我想象中來得快。“謝明川的聲音從所有大腦中同時響起，“看看這些美麗的造物，他們本該是你最忠誠的士兵......”
林黯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克隆體的麵容正在扭曲，皮膚下浮現出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熒光血管——謝明川在用神經雲同步他們的基因編碼。
7號女孩突然跪倒在地，烏鴉胎記迸裂出血線：“他在改寫我的基因鏈......快毀掉主控柱！”
林黯衝向中央柱體，卻在三步之外被無形屏障彈飛。屏障表麵浮動著DNA鏈狀波紋，謝明川的虛擬投影從中浮現：“你還不明白嗎？從你接受基因改造那天起，你就是這座矩陣的一部分......”
投影切換至二十年前的監控畫麵：陸深抱著實驗體347號衝進火場，將她的神經網接入主控係統。
“你以為自己是誰？救世主？”謝明川的冷笑與爆炸聲重疊，“你隻是我留在347號腦乾裡的人格備份！”
林黯的匕首紮進地麵，熒藍血液順著裂痕滲入控製係統。警告聲驟然炸響：
【檢測到基因汙染入侵】
【激活清除協議：BATCH7】
所有克隆體同時睜開灰白眼球。
“趴下！！！”
7號女孩的嘶吼與槍聲同時響起。葉昭的狙擊彈穿透海水，將最前排克隆體的機械心臟轟成碎片。林黯抬頭望去，潛艇殘骸上方懸浮著改裝過的深海勘探器，葉昭的***管還在冒著青煙。
“老鬼黑了謝明川的聲呐係統，你們還剩......”通訊器裡的聲音突然夾雜著電流雜音，“......三分鐘！”
林黯拽起7號女孩衝向主控柱。克隆體的血在海水中暈開，形成詭異的熒光漩渦。謝明川的神經束如毒蛇般追擊，卻在觸及林黯血液的瞬間碳化——基因汙染正在反向侵蝕矩陣。
“把白羽7注入這裡！”女孩扯開主控柱底部的檢修麵板，露出跳動著紫色光芒的核心，“這是唯一能燒毀神經雲的機會！”
林黯的手卻在半空停滯。記憶殘片突然湧入腦海：陸深抱著瀕死的陸曉，將她的腦乾細胞封入冷凍膠囊；周小棠在虛擬實驗室的最後一吻；院長臨終前攥著的那縷灰白發絲......
“你害怕了？”謝明川的聲音帶著戲謔，“怕發現自己才是真正的病毒？”
7號女孩突然將注射器紮進自己脖頸。白羽7溶液與她的血液混合後，竟迸發出耀眼的銀光：“眼淚......這才是真正的配方！”
核心防護罩在銀光中融化。林黯將整管熒光藍血液注入核心，矩陣開始崩塌。
“不！！！！”
謝明川的咆哮震碎培養艙。他的真身從液體中浮起，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脫落，露出下方機械與血肉交融的軀體。數十根青銅導管瘋狂舞動，將克隆體們撕成碎片。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他殘破的聲帶發出電子合成音，“看看你的血......”
林黯的視線開始模糊。被熒藍血液沾染的金屬地麵，正浮現出巨大的烏鴉圖騰——那是基因汙染形成的納米蟲群在自我複製。7號女孩的烏鴉胎記突然投射全息日誌，標題令所有人窒息：
【Unknown0號協議：當主矩陣毀滅時，備用意識艙自動激活】
畫麵中是聖心孤兒院地窖，數十個未啟封的冷凍艙正在解凍。
“驚喜嗎？”謝明川的機械手指插入自己胸腔，扯出發光的核心，“我早就把意識備份在......”
葉昭的第二發狙擊彈貫穿核心。
矩陣在寂靜中坍塌。
林黯在混沌中聽見潮聲。
周小棠的虛影懸浮在意識深海，數據碎片勾勒出她生前的模樣：“白羽7從來不是病毒，它是陸深刻在基因鏈裡的防火牆......”
記憶如拚圖般重組。實驗體347號的真實身份、孤兒院地窖的克隆源體、謝明川如何篡改陸深的記憶......真相隨著她的訴說浮出水麵。
“你該醒了。”她的指尖輕觸林黯額頭，“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現實世界的痛覺如海嘯般回歸。林黯睜開眼時，看見7號女孩正在用烏鴉胎記愈合他的傷口，葉昭的勘探器殘骸卡在青銅導管之間，老鬼的機械義眼漂浮在血水中仍在記錄數據。
而在他手背的皮膚下，一片熒光鱗片悄然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