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3天｜
喜馬拉雅山脈的冰原在月光下泛著幽藍光澤，林黯的晶化左臂插入冰層裂縫，熒藍血液順著金屬關節滲入地底。探測儀的蜂鳴聲突然變得尖銳——下方37米處，鈦合金艙門表麵的冰霜正以詭異的速度融化，露出蝕刻的三千個“7“字圖騰。
“熱源反應三百個，生命體征同步率99.9%。“老鬼的機械義眼懸浮在裂縫邊緣，全息投影映出密密麻麻的胚胎輪廓，“謝明川這雜種，把育兒房修在世界之巔。“
七號女孩的項圈突然發出高頻震動。她扯開防寒服領口，鎖骨下的烏鴉胎記滲出熒藍血珠，在冰麵上繪出環狀DNA圖譜：“這不是人類基因庫......是祭壇。“
話音未落，冰層轟然塌陷。林黯抓住七號女孩的戰術腰帶，機甲鑽頭噴射出的等離子流將下墜的冰塊汽化。當探照燈照亮深淵底部時，所有通訊頻道被強製接入同一段廣播：
“歡迎參觀新紀元博物館。“謝明川的投影從三百個培養艙表麵同時浮現，青銅耳環的逆向旋轉與胚胎心跳共振，“展品編號001至300：林黯謝明川混合體，保質期——永恒。“
培養艙的玻璃在超低溫下泛著珍珠母貝般的虹彩。每個胚胎的脊椎都延伸出七根神經導管，末端連接著艙底蠕動的暗紅色肉瘤。當七號女孩的血液滴落時，最近的肉瘤突然炸開，露出內層熒藍的環狀DNA鏈。
“線粒體序列比對完成。“老鬼的義眼彈出全息報告，“與第14章孤兒院樣本完全一致——這些是深海古菌的共生體！“
林黯的晶化手指捏碎培養艙外殼。胚胎的皮膚突然透明化，露出內層金屬與血肉交融的組織——左半身是謝明川的灰白發絲，右半身複刻著林黯的熒光血管。最駭人的是它們的瞳孔：左眼是謝明川的機械複眼，右眼卻是林黯裂變的琥珀色虹膜。
“你偷了暗河的基因庫......“林黯的機甲鑽頭抵住主控台。
“偷？“謝明川的投影突然實體化，手指穿透七號女孩的胸膛（卻隻觸到全息影像），“二十年前你自願簽下協議，用陸曉的命換這些完美容器的誕生。“
記憶碎片在此刻暴走。林黯看到自己（或是陸深？）在實驗日誌上按下指紋，謝明川將注射器刺入陸曉太陽穴......而培養艙裡的胚胎，分明長著妹妹五歲時的麵容。
七號女孩突然跪倒在地。烏鴉胎記迸發的藍光穿透五層防寒服，與主控台的生物識彆係統形成共振。冰層深處傳來遠古鯨歌般的低頻震動，實驗室的地板如活物般蠕動，露出深埋的青銅柱群——每根柱子表麵都刻著螺旋狀銘文，與深海古菌的DNA鏈如出一轍。
“史前共生數據庫啟動。“係統的電子音帶著詭異的敬畏，“訪問者身份驗證：母體347號。“
全息屏在此時鋪滿整個冰窟。畫麵中是七萬年前的海底火山口，熒藍古菌群正在岩漿與海水的交界處舞蹈。它們鑽進原始魚類的鰓部，將環狀DNA注入宿主細胞——這正是線粒體的起源。
“看明白了嗎？“謝明川的投影撫摸最近的胚胎，“人類不過是古菌登上陸地的載具，而我......“他的手指突然插入胚胎眼眶，扯出跳動著熒藍光芒的線粒體，“將成為它們的新神！“
七號女孩的尖叫與警報聲同時炸響。三百個培養艙的神經導管突然暴起，如蛛網般纏住林黯的機甲。晶化左臂不受控地調轉鑽頭，對準了七號女孩的眉心。
“你們才是該被淘汰的舊型號。“謝明川的聲音從每個胚胎聲帶傳出，三百重奏在冰窟內形成致命共振。林黯的視網膜被血紅警告淹沒：
【神經同步率突破臨界值】
【痛覺編輯器全麵接管運動係統】
機甲左臂的質子炮開始充能，七號女孩卻迎著炮口走去。她的烏鴉胎記裂開血肉，暗金色基因鏈如觸手般纏住主控柱：“陸深叔叔說的對......人性不是算法能模擬的。“
當質子流即將噴發的瞬間，她將手掌按上林黯的晶化心臟。烏鴉胎記與熒光血管接觸的刹那，環狀DNA從兩人體內迸發，在冰穹頂端拚出陸深臨終前刻在牆上的血書：
人性高於算法
所有胚胎突然集體痙攣。它們的左半身開始碳化，右半身卻掙紮著撕開神經導管。謝明川的投影在數據亂流中扭曲：“這不可能......我明明刪除了情感模塊......“
“你刪不掉古菌的記憶。“七號女孩咳出熒藍血沫，“它們在人類細胞裡藏了七萬年，早就學會什麼是痛苦。“
冰窟在震蕩中崩塌。林黯抱著昏迷的七號女孩衝向逃生艙，身後是三百具半碳化的克隆體殘骸。謝明川的狂笑被風雪撕碎，最後一段全息留言刺入通訊器：
“去看看富士山地核吧......那裡有你們最愛的驚喜。“
機甲衝破冰層時，林黯的晶化左臂突然崩解。熒藍液體在暴風雪中凝結成陸曉的麵容，又轉瞬消散。老鬼的義眼從積雪中鑽出，投射出剛接收的衛星圖像：
富士山火山口噴發的不是岩漿，而是三百道與喜馬拉雅實驗室完全相同的基因光束。它們在空中交織成青銅耳環的形狀，籠罩了整個北半球。
七號女孩在昏迷中呢喃，防寒服內袋掉出一枚記憶芯片。林黯拾起的瞬間，二十年前的監控畫麵強行播放：
陸深將昏迷的七號女孩（當時還叫347號）藏進孤兒院地窖，在她耳邊輕聲道：“等白鴿啄碎烏鴉的那天......“
暴風雪吞沒了後續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