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薏低頭,深吸了口氣,把所有亂七八糟的情緒都咽下去。
她告訴自己,她不是去見他。她隻是去和他說清楚。
韓玉堂眉開眼笑,跟在她身邊,抻長胳膊給她掀開簾帳。
馬車內黑洞洞的,竟連一盞燈也未點,外界投進的光也被吸了進去,瞧不出一絲人影。
鐘薏覺得有些奇怪,猶豫兩息,又想起自己來見的目的,還是踏了進去。
韓玉堂瞧見夫人進去,收了簾子,很有眼力見地退到了遠處。
車廂內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連衛昭的呼吸也隱匿在暗中,隻能聞到他身上慣有的那股龍涎香,才能確定他在這裡。
鐘薏跪坐在軟墊上,掌心貼著的錦緞觸感柔滑,她心跳卻比方才更快了兩分,仿佛那香氣本身就能撩動她的神經。
“陛下?”她低聲喚,聲音裡還殘著一點酒後的綿軟。
“太黑了......能不能點燈?”
無人應。
黑暗像一層厚重的帷幕,將她困在其中,也將不安悄無聲息地放大。
她遲疑地向前探去,指尖在空氣中摸索,想試著在案幾上摸到燈盞。指尖剛觸到冰涼的木麵——
卻忽然碰上了一隻手。
那隻手溫熱、寬大,骨節分明,等候在那處。
她嚇了一跳,想要收回,卻被他毫無預兆地反握住了手腕。
鐘薏下意識一抽,卻被他反手按住,連帶著另一隻手也被一並攥住,束在胸前。
他的動作極快,像是早已預判了她會掙紮,每一步都帶著好似極其熟悉她身體反應的篤定。
她雙手被他一隻手桎梏著,動彈不得。
鐘薏不喜歡這種感覺,被掌控、束縛、無法掙紮。
可更讓她難堪的是,一被他觸碰到,不爭氣的身體便會不自覺軟半分。
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指尖開始發燙,體內像是有一根弦,被什麼輕輕挑了一下——滾燙的熱意從胸口一路竄至耳根。
車廂裡靜得詭異,隻有她隱忍不住的喘息聲撩撥著黑暗。
一道氣息驟然靠近。
呼吸極其輕微,落在她頰側,耳後,帶著微熱,肌膚也隨之泛起戰栗。
鐘薏一時間來不及反應,脊背繃得筆直,隻能由那道氣息一寸寸嗅過自己,像是在試探是否沾染上了彆人的氣息。
他貼得極近,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的睫羽掃過她的頰,仿佛羽毛拂過。
她終於受不了,聲音發緊:“你做什麼?”
他仍舊不應,隻是低頭看著她,指腹在她手腕處一點點摩挲,又停住,細細感受她皮下跳動的血脈。
她的心跳太快,幾乎是故意在自己指尖亂撞。
鐘薏開始後悔踏上這輛馬車。
忽地,他低聲喚她。
“薏薏。”
聲音像是砂礫在喉中碾過,壓抑、沙啞,卻又極其溫柔。
“你知道我今晚……等了你多久嗎?”
鐘薏怔了一下,臉頰燒得厲害,連原本稀薄的酒意都仿佛被重新逼了出來。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使勁咬著唇:“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約定吧?陛下等在這裡,是您的事,跟臣女有什麼關係呢?”
她努力將這些日子來醞釀無數次的話,一句一句揀著說出來:“臣女今日來,隻是想和您說清楚。那日大抵是我沒說清……”
“我與您之間……實在……”
話未說完,他俯身下來,唇忽然被堵住。
沒有深入的糾纏,也沒有情欲意味,隻是濕潤地、輕穩地封住了她的嘴。
像是對她說:“彆再說了。”
他隻停了一瞬,便退開半寸,呼吸落在她唇上。
鐘薏整個身子像被電流擊中,唇瓣發顫,下一句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又是這樣!
又是這幅輕浮模樣,不知道對著多少女郎使過這招!
她逼自己穩住情緒,好半晌,硬聲開口:“……實在不該如此曖昧。”
話音未落,又一次被打斷。
“唔——”
這次不是輕吻,而是一個真正的吻,是兩片濕潤的唇之間的黏膩交合。
他的唇覆了上來,帶著令人熾熱的侵略意味,卷住她的氣息,毫不退讓。
他用牙齒輕咬她柔軟的唇瓣,每咬幾下,又輕輕舔一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