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商年說完,能察覺到他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了他褲子上,很快又收回了。
“治好了?”陳之倦問。
“嗯。”
“上次我幫你掛號的那個大夫嗎?”
“……嗯。”
“那還挺厲害的。”
“神……神醫。”沈商年磕磕巴巴道。
見鬼的神醫。
真要算起來,旁邊坐著的這位醫生,才是神醫。
吸個煙他就能原地起立。
看著沈商年出神發呆的樣子,陳之倦輕輕吸了一口氣,又主動打斷了沉默,“既然病已經好了……那為什麼不理我?”
“我沒有不理你……”
他隻是還沒有想好怎麼麵對他。
沈商年茫然地想。
“沒有不理我?”陳之倦脾氣其實不算很好,他平日裡之所以顯得那麼溫和,隻是對很多事情不在意。
不在意彆人的看法,不在意成績怎麼樣,不在意醫院評職稱給到了誰。
對沈商年,是習慣性縱容,即使是習慣性縱容,在他接二連三的沉默下,已然有點生氣了。
“這句話你自己信嗎?”
陳之倦聲音沉了下去。
沈商年緩慢眨了一下眼睛。
他試圖辯解幾句。
但是沒用。
事實就是如此。
“是因為我做錯什麼了嗎?”
過了許久,陳之倦忽然又問。
沈商年搖頭:“你沒做錯,是我錯了。”
陳之倦看著他。
沈商年察覺到他的眼神,他克製住自己的顫抖無措,咬著牙跟他對視一眼。
“是我做錯了。”
沈商年又重複了遍。
是我喜歡上了你,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演技又匱乏,演不出來一個好朋友該有的自然。
明亮的燈光,那雙烏黑清澈的眼睛似乎是蒙上了一層水霧。
陳之倦閉了一下眼睛,儘量表現得平靜:“你做錯了什麼?”
沈商年怔怔地看著他線條優越流暢的側顏。
有那麼一瞬間。
那句喜歡上你差點脫口而出。
可是理智又把他牢牢拉了回來。
這句話出來估計連朋友都沒得做。
“我沒耐心了。”
沈商年語氣儘量平鋪直敘,“我覺得我最近這段時間挺煩你的,不讓我吸煙,自己偷偷抽,你不覺得你的占有欲太強了嗎?連我吸煙都要管。”
“我其他朋友就……不像你這樣。”
陳之倦目光落在他臉上。
沈商年咬牙繼續說:“我就希望我能自由一點,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人管著了。”
話音落下,包間再次歸為平靜。
包間門忽然被人拉開。
服務員小姐姐估計是想來收拾包間,估計沒想到還有人沒走,滿臉歉意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
她又關上門。
密閉空間裡的氣氛像是一根繃緊的弦。
沈商年心臟跳得又快又重,像是跳出胸膛似的。
陳之倦忽然笑了一聲。
笑聲短促又低沉,他嘲諷地開口:“沈商年,你撒謊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沈商年怔住,目光倏地看向了他。
陳之倦表情寡淡,長睫垂著,瞳色偏淺,旁人很難看透他在想什麼。
“但是……不論你的苦衷是什麼,我都不原諒。”
他乾脆起身,身材頎長,推門出去。
沈商年喝了一口水。
幾秒後,他搓了搓臉頰。
手心剛剛沾了水,好像把睫毛也打濕了。
回家的路上,走到一半車子熄火。
沈商年按耐著性子,聯係了修車店的老板帶人把車拖走,自己打車回了家。
他回家拿上換洗衣服準備洗澡。
熱水器又壞了。
人隻要倒黴一件事情,就會倒黴很多很多件事情。
好在水不是很冷。
他匆匆洗完澡,回到床上。
小貓主動跳了上來,沈商年跟它玩了一會兒。
玩夠了,小貓困了,窩在沈商年旁邊。
沈商年在它額頭上點了點頭
“睡吧。”
他關了燈,輾轉許久才睡著。
這天晚上沒怎麼做夢。
他隻是睡前頻繁想到,六歲那年。
陳之倦拍了拍他的頭,又幫他擦擦眼淚,說:“彆難過啦,以後我管著你。”
都說小孩的話不能當真。
可是時光流逝,將近三十年的歲月裡,他一直在為這句話負責。
他昨天那句話,是真的傷到他的心了。
……
沈商年醒來時,頭疼喉嚨疼。
他艱難爬起來,翻出了體溫計,量了一下溫度。
三十九度。
這次他沒給任何人打電話。
換上衣服後獨自打車去了最近的婦幼保健院。
掛上水後,沈商年閉上眼睛,直到小護士來的時候,他才驚醒下。
護士給他看了一下新藥水:“確認一下,現在給您換上。”
沈商年點點頭。
他摸出手機看了一眼。
孫鶴煬給他發了n多條消息。
【今天綜藝開始錄製了,要跟我一起來看看嗎?】
【嘶,這次不是四個藝人四個醫學生嗎?我突然發現,那小綠茶也在。】
【真下頭,他個下頭男。】
【看著他那副綠茶嘴臉,我就煩…】
沈商年頭暈暈的,下意識以為是在說謝京亦。
他眼花敲不動鍵盤,於是發了一條語音:“早就跟你說了,他是一株陳年綠茶,又老又茶,你一開始不是不信嗎?”
孫鶴煬:【……】
孫鶴煬:【兄弟你在說啥啊,我是說徐時鹿啊。】
沈商年:“……哦。”
孫鶴煬過了兩秒,又說:【其實吧,我也知道謝京亦的真麵目了,但是他隻是茶。】
【徐時鹿是又茶又賤又壞。】
沈商年:“……有什麼區彆嗎?”
孫鶴煬:【有啊。】
孫鶴煬:【單單是茶的話,勉強也能忍忍。】
“……”
沈商年:“不說了,睡醒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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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白天發叭,哀家的頭寫得好疼。
破而後立,吵過這一次,後麵肯定甜。
下一本一定寫本純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