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烏斯環實驗所內。
光線昏暗的走廊踩起來黏黏的,濕漉漉的液體四處噴濺,空氣中彌漫還未消散的濃鬱血腥味。
深林吹來的冷風也打不散。
季昂走在前,薑笙笙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後。
橫倒在周圍的殘肢斷臂她看了幾眼便不敢再看,呼吸都跟著輕了幾分。
莫比烏斯環實驗所通道錯綜複雜,七拐八彎走半天,記憶力差點的指不定困在裡麵幾天都出不來。
季昂記憶力不錯,一路上他們前進的很順利——順利過頭了。
主監控室內,滴滴答答的治療機器持續不停地運作。
躺在病床上風燭殘年的老人依靠呼吸機勉強能看出蓋在身上的薄被微微起伏的弧度。
他遲緩地轉動眼球,臉頰顴骨凸出隻剩下薄薄一層皺巴巴的老皮扒在臉上,四肢瘦得嚇人,喘氣聲粗重又急促。
安靜站在他身邊的年輕男人垂下眼瞼,聽從老人動動手指的暗示,乖巧地走到一旁的座椅坐下,麵無表情地扣下頭盔。
半透明的頭盔頂插著數條導線,像是為了防止他承受不住半途掙脫逃跑,男人木然地鎖住自己,眼神灰暗。
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抬起爬滿老人斑的手,指甲漲得鼓起的手指顫抖著按下床頭的按鈕。
守在房門口的手下隻聽房間內響起一聲慘叫,便徹底陷入死寂。
他們不敢深探——觸及到博士的秘密,他們有眼睛看,卻沒命回,誰都不想丟掉小命,更不想淪為實驗的對象甚至是“玩具”。
逐漸朝實驗所深處走的列車旅客越來越多,有的人動起了歪心思:既然能複活一次,第二次第三次應該也沒問題吧。
頭頂的燈光倏然亮起,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到的眾人不約而同停住腳,警惕地環顧四周提防未知的危險。
等了大概一分多鐘,薑笙笙從季昂身後跳出來:“隻是電路重新修好了?感覺在憋大招。”
不止薑笙笙一個人這麼想,其他迫不得已鑽進來又不得不原地抱團的新人玩家和不屑於顧的老玩家神色凝重。
四處靜悄悄的,仿佛真的隻是重新通電亮燈。
遠處眺望莫比烏斯環實驗所,它像規則又扭曲,散發瑩瑩的吸引人的光芒。
白房子金拱門裡神經大條,身材魁梧的壯漢們受到影響,紛紛陷入沉睡。
與此同時,莫比烏斯環相鄰界的交彙點莫名組建出的不規則的房間中。
黑色與血紅交織的顏色看起來危險又迷人,躺在半透明水晶棺材裡被封印住的石像開始劇烈震動,直到片片皸裂的碎石紛紛脫落,露出裡麵不似常人的皮膚。
覆在眼球的石層掉落,緊閉的雙眼唰地睜開,猩紅的金色瞳孔急驟收縮,向外擴散不易察覺的猩紅。
就像紅墨水滴進金粉水逐漸擴散一般。
監控前渾身赤裸的男人慢條斯理地套上裝備,他眼神犀利地凝視畫麵裡緩緩坐起身的男人,呼吸逐漸粗重:“……沒什麼是我做不到的!”
在他身後,躺在病床上的老人早就失去了呼吸與生機。
細看之下,他蒙上灰霧的眼底透露幾分呆滯的無神與乖巧,與他鷹隼的眼睛十分違和。
季昂伸出手:“害怕的話,可以握住我的手腕。”
提溜著大眼睛四處警惕的薑笙笙一愣:“……謝謝。”
不是她慫,絕對不是qaq!
不用薑笙笙開口,季昂都能幻想到她的神態和腹誹,上翹的嘴角又不覺揚了揚,弧度更大了。
走著走著,兩人詭異地沉默下來。
看著周圍漸漸變化的牆壁和地板,季昂和薑笙笙麵麵相覷,異口同聲道:“迷宮?\!”
莫比烏斯環很奇妙,相互環繞又相互排斥,打不碎也闖不破,看不出收尾找不到出口。
腳下的地板是真實的,踩著的紅地毯質感很好,牆壁摸起來冰冰涼,燈光射眼刺激出生理眼淚。
周圍的所有都那麼的真實,無一不在提醒著兩人,走廊的結構悄然間發生了重組,或者說他們觸碰到了那個交彙點,重新去到了另一個地方。
或許在他們腳下,亦或是頭頂,正是他們來之前有過的入口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