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三年的生涯似乎也有些短暫的過分,總覺得明明才剛適應了和這一批同學相處的感覺,下半年就又要迎來一批完全陌生的人了。
明明是同一個卡丁車賽季,這一場結束後好歹還能跟俞沐傑和滕慰峰這樣關係比較近的朋友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悅,下一場比賽的結果又能去找誰說呢?
當一段記憶已經在內心鐫刻下了足夠深刻的印記,我們往往隻會希望繼續加深原本的刻痕,而不是狠下心來用新的記憶去填補替代它。
暑假的7月12日,KZ2歐洲係列賽的第三站於比利時亨克賽道開啟。
往日裡如入無人之境的束龍這一站卻仿佛被人下了降頭一樣,幾乎全程都完全不在狀態。
排位賽小組第三,預賽似乎稍微清醒了一點,但預決賽又被打回了原型,最後決賽排名第六於第三排起步。
解說員都不由得打起了精神,鬆了口氣的同時莫名又有種傳奇隕落太快的悵然。
燈滅起......跑?
束龍一反常態,不僅沒有在一開始便徹底占據主動權,反而在身邊其他賽車的襯托下肉眼可見地在原地愣了一拍。
這一下直接就從第六落到了第九,意識到自己闖了大禍的束龍隻覺得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頓時像是腦袋上突然被人澆了一盆水一樣驚醒了過來。
好在本身就有著麵板的詞條加持,技術上與同一批車手也有著斷層式的差距,在曆經了15圈的高強度鬥車之後終於又一路回到了頭排的位置開始領跑。
但還沒有跑幾圈,束龍的狀態就差到了連他自己都意識不到自己狀態很差的地步。
這是一種介於困與不困曖昧邊界的狀態,就像是哈利波特裡生與死之間的迷離幻境,身體還在照常接收著外界的信息並且做出相應的反饋,但意識已經睡得很香了。
明明在國內基本上已經適應到了不會影響到日常生活的程度,可這一次到比利時來倒了下時差就直接原形畢露。
轟鳴的引擎聲像是來自對岸,帶著一股朦朦朧朧的回聲音效,眼前的光景也仿佛戴上了一層迷蒙的薄紗。
夢境仿佛開始與現實重疊,曾經跑過的各條賽道開始挨個浮現,不時又會產生一種自己好像正在一場瓢潑大雨中奮力駕駛的錯覺。
解說們也開始意識到束龍的不對勁了,束龍的圈速開始此起彼伏,在賽道上的駕駛方式也變得異常狂野。
可一直緊咬在束龍身後的第二名卻隻覺得有些束手無策。
前方的束龍在他看來簡直破綻百出,偏偏每一次以為會是超車機會的時候又會被前方不同尋常的動態驚出一身冷汗,生怕被這個瘋子硬懟出去
終於在一個右彎接左彎的連續彎道前,385號賽車終於經受不住誘惑擠到了內線,結果被束龍一腳不合常理的刹車變奏在左彎的外線硬生生卡住了位置。
有點像是象棋裡的彆馬腳,身位被卡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入彎給油,發動機的失速所帶來的是難以挽回的節奏丟失,等他想起來用降檔來補救時束龍已經快跑到十米開外了。
這是一次幾乎可以稱得上肮臟的防守,雖然沒有主動去擠對手車的線路,但同樣有危險駕駛的嫌疑。
然而造成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完全沒有自覺,甚至說他連自己到底在乾什麼都不是太清楚。
到了倒數第二圈的時候,束龍甚至一度以為自己看見前方的賽道上飛著正互相打鬥的卡卡羅特和貝吉塔,隻得費力地去避讓路麵上被這兩個超級賽亞人轟出的大坑。
終於,一道避閃不及在視線內驟然放大的氣功波讓束龍從睡夢中再次驚醒。
“我嘞個草!”
夢裡閃避的動作被映照到了現實裡,正在大直道上衝刺的束龍忽然間莫名其妙地扯了一下方向盤,倉皇之間隻能借著車身重心轉移的慣性反拉救了一把車,賽車就這麼橫著率先衝過了終點線。
“斯坦......這是你所期盼看見的戲劇性嗎?”
“唔,我得承認這場比賽的前半部分還是非常精彩的,但這個不同尋常的結束並不在我事先預演的範圍之內。”
“沒錯,我們注意到了Long他在這一輪比賽中的狀態有些不穩定,據我所知他每一次都是臨時從中國跨越近萬公裡到這邊參賽,希望隻是因為頻繁地倒時差影響了他現在的狀態。”
當一個人被徹底捧上了神壇,眾生隻會盼著將他徹底拉入凡塵。
隻不過現在的束龍還處在向著山巔攀登的途中,身上蘊藏著無限的可能,作為一路看著束龍走到今天這步的解說,心裡多少還是帶著幾分糾結的期許。
有點像是又怕兄弟過得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傲慢與偏見自然是存在的,但這份傲慢並不代表著無理取鬨的敵意。
就像是刻在中華文化骨子裡的包容,這何嘗又不是一種絕對的傲慢?
正是我們發自內心地認為自己幾千年傳承演化至今的文化就是最牛逼的,無論怎樣接納新鮮事物都永遠影響不到文明的內核,所以才有著這份海納百川的氣量。
對於這些歐洲的解說們也大抵是類似的心態。
他們已經不缺光榮的曆史與傳奇的車手,有時候反而樂於去見證一些新生幼苗的成長,直至長成一棵參天大樹好好攪動一番賽車界如今一汪死水般的沉寂。
或許有一天他們發現自己的地位當真被威脅到了,那時候可能又是另一番嘴臉。
對於這些期許束龍毫無自覺,他現在心裡隻覺得自己闖了大禍。
本來屬於自己的表現機會就不算多,怎麼能出現剛才的那種狀況?
那一下絕對是一出相當低級的失誤,就算最後自己也得了第一名,但誰知道這會不會成為看台背後的那些個賽車界話事人們眼中的扣分項。
結果一下來格奧爾格的反應直接給他整不會了,聽這個外國佬的意思,現場的大部分人居然把那種橫著過錢的舉動當成了一種展現自己絕對實力的宣言?!
我是那麼浮誇的人嗎?這出門不會被打吧?
當然這還不是束龍目前需要首要操心的事情,身為年度冠軍的他又一次獲得了參加世界錦標賽的資格,時間就在兩個月之後。
在這段時間裡要如何解決現在這種負麵的狀態,可能是比提高車技本身還要關鍵的重中之重。